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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侯,俺老広是个粗人,只会打打杀杀的没什么脑子,说话也不好听,但是俺也知道这殿里的位置不是随便坐的,他一个无名无姓不知根底的道士凭什么能坐在大宗老的位置上?还请君侯给一个说法才是!”
広将军满面怒容双目含煞,声音在大殿中久久的回响。
余清跪坐在那里,凝神闭目一声不吭,今天的事情是麒麟侯弄出来的,自己犯不上去给他擦屁股。
从侍者引他落座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得不对。
所谓“天道尚左,日月西移”,这扶风国中朝官、宴饮、凶喜、军事等到俱都以左为尊,以右次之,就像玉墀上的麒麟侯居左剑无道居右一般。
而他落座的地方正是左侧首位,按照扶风国的规制,这里该是大宗老云台殿主台无忧的位置,纵然台无忧没来也应该空下来,没人能去落座。
高坐玉墀之上的麒麟侯瞥了余清一眼,面上没有丝毫波动。
哗啦,又一位黑甲将军起身离座,大踏步走到中央丹道之上,拱手大声道:“君侯,国家大事,在祀与戎,君侯掌行政杀伐居上,大宗老掌祭祀修行位左,此乃祖制,怎可擅改!”
说完大手一指余清,厉声道:“此人有何德何能,敢窃居大宗老之位,莫非是欺我云台城无人乎!”
黑甲将军的话像是一块巨石砸在水里激起千层浪花,二十余位将军和属官起身走到殿中丹道之上,齐声道:“请君侯令此人退宴!”
声音好像雷鸣一般,震得杯中琼浆轻荡。
麒麟侯正容,挺身道:“诸君请先入座。”
麒麟侯毕竟是云台城之主,更是还丹境的真人修士,他说的话众将军和属官即使再不愿意也要听从。
等到众人坐定,麒麟侯又道:“今日是大喜之日,先开宴,再说其它,诸君放心,本侯定给诸君一个交代!”
声音铿锵有力,威势十足,数十年来威震扶风国方圆万里,此时出言也由不得他们不信。
说完麒麟侯向旁边的侍者点了点头,侍者长声道:“宾客已至,开飨宴!”
顿时厚重悠远的编钟大鼓齐鸣,乐音轻扬雅致,渺渺如弯月悬于九天,泠泠似清水出于雪涧,让人一听之下仿佛置身于云端之上,来往的都是宽袍大袖的仙人。
这是大雅之乐,曲名《月神》,凡在无衣殿飨宴,开宴之时必奏此曲。
相传是第一代的云台城主所作,因为无衣殿宴请的是征伐归来的将士,身上大都负伤,便以此曲调节气息抚平心神。
随着《月神》曲奏响,侧门处一队侍者抬着七尊巨大三足两耳青铜圆鼎走进来,放在丹道之上一字排开,鼎中有汤,已经煮到沸腾。
又有一队侍者抬着牛羊豕鱼等进来,一一放入鼎中,赤光闪耀,鼎中的汤水呜呜响起轻鸣。
又有一队侍者抬着六尊簋进来,簋中有五谷饭食之类,热气腾腾。
又有一队侍者抬着七张俎进来,俎上有七种规制的银质小刀。
又有一队侍者抬着十六只豆进来,豆瓮内装有各色点心小吃。
……
来来往往像鱼儿一样穿梭的侍者或抬或抱,在大殿中央的丹道摆上各种器具事物,大小高低错落有致气势恢宏,林林种种莫不是有几十类,看得余清眼睛都花了。
这些东西足足上了半刻钟,半刻钟后一上完,顿时只听乐声一变,从轻扬雅致的《月神》变成了平缓悠远的《冶珍》。
乐声变化,殿中众将军属官顿时轻松下来,相互交谈各自取了食具去丹道上取食,早有侍者把事物准备妥当。
扶风国承袭古制,礼制森严,一饮一乐一案都有严格的要求,不得逾越。
虽然在漫长的战乱和迁徙之中丢失了许多,但却无损于这种遵守礼制的理念,相反更加兴盛浓烈。
因为当初的战乱奔逃中,扶风氏的领袖们认为国可以丢,但是礼不能废,礼一旦废了,即使以后兴盛起来能够重返家园,也不再是当初的神人后裔氏族了。
所以在这次飨宴中余清才能看到如此雅致繁琐的礼仪,云天涯因大功被封麒麟侯,所以才能在宴会上用七鼎六簋七俎十六豆,以牛羊豕鱼为食。
在座的大都是精悍的将军,即使是看起来瘦弱的属官也有修为在身,一个个都能吃的紧,《冶珍》足足响了两个时辰才渐渐落幕。
余清也尝了不少,味道比之前世的大酒店还要美妙许多,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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