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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今天他心情不好,严格来说是很糟。
这两晚上一直睡不踏实,反复地想着大健往他脸上扫的那几眼,其实他虽然一直在给自己找理由,但还是不得不鼓起勇气面对他最不愿意面对的那个现实。
就算给大健捂个口罩,他估计看几眼也差不多能认出来了。
早上起床洗脸的时候他总是胡乱擦几下就走人,今天有些迷糊,对着镜子多看了两眼,于是更是已经确定,大健认出了他。
店里干活儿很累,总出汗,他干活的时候都没贴创可贴,但对着镜子时,眼角下方那块明显比旁边皮肤要浅的痕迹让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那天他口罩捂得很严实,但是……他拿毛巾遮住了自己半张脸,那块浅色的皮肤还是露出了一多半。
大健认出他了。
妈个逼的现在大健这种脑残晚期居然都学会了不动声色,真是飞一般的进步,应该给他发个火箭进步奖。
项西觉得挺无力的,靠在厕所的墙边很长时间都没缓过劲来。
尽管这是他心里一直存在仅仅是不敢相信的答案,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让他有些不能接受。
平叔知道他在哪里了,这两天没有动静,也许只是在暗里观察他。
知道他在这家店打工,知道他每天中午会往两个地方送餐。
但不一定知道他住在哪里。
每天晚上他收拾完把店门关了之后,都从后门走,因为后门的小胡同能直接抄近路到公车站。
一上午他都在琢磨这些事,该怎么办。
他没有跟方寅说,他不确定这样的事对方寅来说是会帮他的忙还是会更兴奋,他也没跟程博衍说。
他实在不愿意自己在程博衍眼里是一个永远都一身麻烦的小混混。
他甚至不愿意跟老板说不干了,抱着最后的一丝幻想,他希望能留在这里工作,哪怕是这种又热又累还脏的工作,他也不想放弃。
从医院回店里,一路他都紧张地观察着四周,有没有人跟着自己,还有,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办。
拐上砂锅饭那条老街时,他的手机响了。
项西犹豫了一下,把小电瓶靠到路边停下,拿出电话看到显示的名字是4,这是方寅的电话,他存电话的时候存不明白名字,除了程博衍,老板和方寅的电话都是用数字代替了名字。
电话一接起来,就听到了方寅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紧张的声音:“小展,你在哪里?”
“还在路上。”项西给了个不确定的回答。
“你看你是不是先不要回来,”方寅说,“店里来了两个人,你刚走一会儿就来了,现在饭吃完了也没走,看着……不像好人,有赵家窑的气质,是不是来找你的?”
项西不知道这个赵家窑气质是什么鬼气质,但这一瞬间他还是感谢方寅给他打了这个电话。
“还有别人吗?”项西问。
“没看到,我现在在对街的奶茶店里坐着呢,”方寅说,“你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别来找我,”项西知道这种时候谁跟自己在一起,谁就得一块儿遭殃,“没什么事儿你就走吧。”
“那行吧,”方寅想了想,“你注意安全,我再拍几张。”
“傻逼,”项西说,“平叔的人认识你和你的炮筒。”
“我躲着点儿……真是平叔的人来找你麻……”方寅的话还没说话,项西挂掉了电话。
今天太阳很好,中午的阳光已经有了夏天的气势,项西本来被晒得全身都着火似的,挂掉电话之后,却一下凉爽了。
刮过来的风掠过皮肤时都带着寒意。
他飞快地往四周看了看,没看到有向他靠近的人,甚至没有人往他这里多看一眼。
他坐在车上,盯着前方想了好几分钟,最后把车掉了个头,往店后面的小胡同开了过去。
他应该跑,方寅说的情形,几乎可以肯定是平叔的人过来了,而且肯定不止两个,在店四周应该还有别人。
但他想了半天还是决定悄悄摸回店里看一看情况,不仅仅是不死心还想再最后确定一次,还有些担心老板夫妻俩。
他把小瓶车停在离饭店后门十来米远的地方,掉了个头脑袋冲胡同口。
胡同这边差不多都是各家出租做了饭店的后门,少数几户是自己家住着的正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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