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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率队伍穿树林而过的时候,程咬金却是心中忐忑,林,这才抹了一把冷汗道:“方才真的好险,李将军,你败了单雄信,退了徐世绩,高明是高明,可我只怕你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呀。”
“哦?”李靖不为所动,专心行路。
他看起来没有什么好奇之心,程咬金说也好,不说也罢,和他都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干系。
秦叔宝也是微笑不语,心中却对李靖肃然起敬,除了张将军外,他很少佩服别人,可是只是这一天的行路,就让他对李靖此人刮目相看。
“程将军,不知道你看出李将军有什么不妥之处,说出来听听如何?”红拂女一旁问道。李靖虽然还不是将军,她方才见到丈夫威风凛凛,有勇有谋,众人又是称呼他为将军,好像也是看到李靖成为了大将,心中欣喜。李靖败单雄信,退徐世绩,端是举重若轻,大将之风,更难得的就是不伤兵卒分毫,看在红拂女的眼中,实在崇敬的五体投地,见到程咬金说什么一失的,难免心下不喜,遂嘶哑声音问道。
“李将军有信人之量,只以为徐世绩会退走不生事端,却没有防备徐世绩万一恼羞成怒,放火烧林,那我们可就大糟特糟,此为李将军的败笔和考虑不足之处。如果徐世绩真的那样,有我老程的脑子,我只怕我们不能安然出了林子。”程咬金这次倒是认真道。
红拂女嗤之以鼻,“你怎懂李将军和徐世绩之心。徐世绩这次是求马不是害命。如果真的纵火烧起来,他有什么好处?此人聪明非常,不打无把握之仗,方才若是程将军地话,或许真的考虑会放火,徐世绩如何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程咬金恼羞成怒,“这世上总有人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比如说我吧。我这是提个意见。以防万一。你们不听也就算了。但是谁敢担保绝无这种事情?”
秦叔宝却是笑了起来,“咬金莫恼,你想的周到,这位说的也有道理,其实就算放火,也要深得纵火之法。我们如今是迎风而走,徐世绩要是放火烧林。恐怕要赶到我们的前头去才行,如此一来,我们走的弓弦,他们走地是弓背,只怕赶不急地。再说徐世绩此人也是聪明,知道有我们三人在此,他要是硬来绝对讨不了好去,他诱使李将军破阵。只是想先除李将军。再抢马匹,李将军大将之风,不中他地诡计。徐世绩见激将不成,索性大方一次,不动干戈的撤走,自然更不会考虑放火行无聊的行径。”
程咬金哑口无言,半晌才道:“要是放火要到对面,那方才李将军放火不是虚言恫吓?我看徐世绩也不聪明,被李将军诈了出来。”
“徐世绩不见得不识纵火之法,只是既然被李将军识破行踪,无论放火与否,他都要出来一见的。”秦叔宝叹息一口气,斜睨了李靖一眼,“今日叔宝方见李将军大将之风,才知道不让张将军的。”
红拂女笑容满面,程咬金摇头不语,心下佩服,秦叔宝佩服之意溢于言表,只有李靖仍是平淡冷静,催马前行,不发一言,心中却是想,过年了,我李靖磨剑十载,不过还是奔波劳碌之命。三兄弟结拜,大哥武功盖世,纵横天下好不痛快,三弟年纪虽轻,人是高高在庙堂之上,却是能够无拘无束,不为权势羁绊,也是少见的奇才,唯有自己,拘泥用兵却无用武之地,自己虽没有嫉妒大哥三弟之心,却总觉得三人之中,自己最是没用。杨广志大才疏,性格无常,自己虽有用兵之法,一直都是报国无门,难免意兴阑珊。本以为杨玄感一乱是个机会,没有想到月余的功夫就是土崩瓦解,翟让几年前起兵,纵得徐世绩,单雄信之助,如今单看贾雄,翟弘及手下之兵,成就未来可见一斑。这天下眼下还是大隋地天下,却不知是否还要让自己等上十年?听大哥说及天书一事,自己向来觉得是无稽之谈,此刻却是恨不得马上找到天书看上一看,看看这隋朝还有多少年的气数,看看自己未来如何,只是这命运要是真的知道,那也是件痛苦的事情。
***
李靖取胜在于料敌如神,可他显然也有不知道的事情。他不知道天下究竟如何发展,也不知道他们才是开拔,两个人已经从密林冒了出来,反方向而行,一直走到方才官兵和贼匪厮杀的地方。
那里只是躺着几个死人,受伤的早就逃命,李靖当然也不会好心的把他们安葬,任由这些人暴尸荒野。白皑皑地雪地上满是暗紫凝结地血块,说不出的丑恶狰狞,寒风一起,有如死者亡灵的哭诉,让荒野充满凄凉恐怖地气氛。
这种环境,要是寻常百姓早就吓的逃命,躲的远远的,二人却是饶有兴趣的盯着地上的尸体,一动不动。
二人中一个国字脸,颇为年轻,下颌铁青,双眉斜飞,整个人看起来精力弥漫,眼中没有什么悲哀,也没有多望地上的尸体,而是恭敬的看着身旁的一人。
年轻通常都是气盛,一言不合就是大打出手,可这个年轻的人望向身旁那人却是无比恭敬,糅合着钦佩和疑惑,却还是静等那人发话。
那人人在中年,额锐角方,瞳子黑白明澈,煞是有神,凝眸之下,双眉微锁,神情中总有淡淡的不屑,似乎不以死人为异,不以寒雪为异,甚至可以说,不以天下为异。
他身材并不高大,比起身边年轻人而言,足足的矮上一头,可是立在那里,却有种奇怪的力量让人敬慕,最少他身边地年轻人就是如此
“瓦岗看起来也不过如此。”那人终于开口说话。声音暗哑,意兴不高,“伯当,如此瓦岗,不去也罢。”
“先生,可不去瓦岗,天下之大,我们又能去哪里?”叫伯当的问道。
先生只是望着死人。伸手一指道:“翟让好财。单雄信勇而无谋。贾雄,翟弘等人更是不足为道,瓦岗只有徐世绩一人算得上大才,可苦于落个好妒的主,眼下也折腾不出什么名堂。我们若是入了瓦岗,翟让心胸不广,总以蝇头小利沾沾自喜。目前芶且为安,见到我们到了,他恐怕会以为我们要抢他的地盘,不会重用你我,我们也就难免不落个这些人的下场,所以我说现在这瓦岗,不去也罢。”
“那我们怎么办?”伯当惴惴道:“先生为救我,又添了一项罪名……”
先生摆手微笑道:“我的罪名本是死罪。再添一个又能如何?”
伯当赫颜道:“先生……”
“走吧。”先生微笑道:“无论如何。总算又过了一年,我和你先去沽酒喝上几口,管得了许多。”
二人才自转身。已经凝住身形,对面数丈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的站有一人,身着武士服,长刀出鞘,冷冷的望着二人,沉声道:“蒲山公,好久不见。”
伯当露出了惊慌之色,先生却是微笑起来,“云郎将,你从东都追到山东,又从山东跟我到了西京,如今来到了东郡,可算是锲而不舍地。只是你们武侯府难道真地无事可做,只追我一人吗?”
云郎将冷笑道:“李密,你世袭蒲山公,不思报效朝廷,却跟随杨玄感犯上作乱,实乃大逆不道,事败逃命,到如今,已经流窜一年有余,也算狡猾非常。你先投孝德,再去王薄那里,终不能让人信任,如今天下之大,想必又打瓦岗地主意。你不思皇恩浩荡,一心谋反,真的不知死活,圣上有旨,务要将你缉拿归案,你虽狡猾非常,我却知道你迟早要上瓦岗,这才早早的等候,你要有自知自明,趁早束手就擒的好。王伯当,这里没有你的事情,我……”
云郎将话音未落,王伯当已经扑了上去,双拳狂风暴雨般的打过去,厉声疾呼道:“先生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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