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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元青将办法一说,皇甫皋连声说妙。
与皇甫皋走的科举路线不同,刘元青原是京师同文馆的学生,精通外语,后投在岑春煊门下为幕僚。他的办法便是追根溯源、探个究竟——你兰格志公司不是号称业务广泛、财源滚滚么?我就顺着这个思路来查你,你若当真经营得风生水起,证明还有真材实料,否则即不免招摇撞骗之本质。
也亏了刘元青的出身,有大把精通洋务的同学。南洋大臣职务撤销后,南洋各处使领馆由外务部统一管辖,刘元青有个同学正巧在当地领馆做参赞,他当即就电告一封,请其对这兰格志公司调查一番。另外,刘另有一友,虽然毕业于同文馆,但未入仕途,素来在南洋经商,兰格志公司所谓在澳洲新购橡胶园一事,便托他打听。
主意已定,他便分别给两人拍去电报,然后才回头向岑春煊报告。
就在两人四下调查的时候,兰格志公司的老板麦边翩然而至汇丰银行,在极其秘密的情况下,他拜见了该行董事理查。
“理查先生,所有的文件和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我们可以开始下一步的行动了。”麦边叼着雪茄,慢条斯理地说道,“这次面额总共是300元,大约等于30英,我决心至少溢价10%销售。”
“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伦敦方面的价格还在一个劲往上涨。我乐观估计,不出三天,最多五天便能销售一空。我已经做好了前期工作。那些中国人想发财都快想疯了……”麦边轻蔑地笑道。“他们正眼巴巴地求着将钱送给我。”
“哈……亲爱的麦边,本着最善良地人道主义,我们怎么着都应该满足他们地发财愿望。说吧。你想怎么办?”
“还是和以前一样。第一,宣布股票持有人可以按面值抵押借款;第二,备足足够的现款,借给这些已经如痴如狂的钱庄。”
“你好像忘了说一条。”理查不动声色,狡黠地提醒道。
“我怎么会忘了呢?”麦边狂笑,“第三。贵行将获取35%地发行费用,至于您,尊敬的理查先生,将额外获得本公司3的发行顾问费。”
“为我们合作的成功干杯。”
“同时也为下一次合作成功干杯!”两人狂笑着,仿佛无数的银两在向他们招手,高达38%的发行费用,这决不是任何正常股票发行所能承受地,唯一的解释便是——这是彻头彻尾的骗局。
“情况如何?”岑春煊一直在等待刘元青和皇甫皋两人的报告。
“扑朔迷离。根据市面上的消息。发行橡皮股票的公司情况各有不同,有些已栽种了树苗,等待出胶;有些才购买了土地,如果气候与土壤适宜。打算开辟胶园,如果不行则做地产交易。如此泥沙俱下之际。定不乏徒有虚名乃至专门骗钱的皮包公司混杂其间。我和志强认为一家名叫兰格志拓殖公司的嫌疑最大,该公司号称每年分红四成五,股息最高、时间最长、股票也最众,疑点重重。”
“唉……许多上海人连橡皮究竟为何物都弄不明白,仅凭市井传言,人云亦云,就迫不及待地抢购。光是正元钱庄一家就投入了万两银子,昨天这家公司宣布澳洲橡皮庄园出胶成功,为扩大规模,决心再发行300元股票,结果不到1天就“世面几近癫狂,人人想着一夜暴富。”
“四成五地利润?”岑春煊目瞪口呆,“真有这么好的生意,你们肯拿出来大肆招股让他人丰润么?还不如借款自为,大头都揣入怀里。”
“属下也是这么想的,总觉得太过离奇,所以便托了朋友秘密调查,只是时间一来一去可能拖得太长,我们便想请大人放慢盛案的查办进度,拖上一二个月。”
“你们两人做事愈发稳妥、大有长进,明年文官考试好好准备一番,到时候到各部谋个出身,再历练个一二十年,尚书我不敢打包票,侍郎总该没问题。”岑春正赞扬间,忽地有人送来电报,阅后脸色大变。
,怎么了?”看着他面色不对,两人满脸疑云。
“国家多事,竟然半刻也不能消停。”岑春煊随手便把电报递了过去:两矿商战,殃及矿工,开平管事贸然开枪击杀闹事矿工,引发动乱,当地官员处置不当,偏袒洋人,激起民变……
“啊,怎么和教案如此相似?”
皇甫皋疑虑重重:“这两天报纸上并无报道啊,难道是空穴来风?”
岑春煊苦笑:“值此风雨飘摇之际,地方民变《帝国日报》自然要封锁消息,否则全国都变,怕是遍地烽火。只是洋人一贯喜欢挑唆生事,这次却也不闹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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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哪里是他们不闹腾,分明就是占了便宜而不肯卖乖。”
“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皇上为什么点名让我再去处理该案?”岑春满腹疑问,“如果真要我去,那为何又加一个可待盛案处理完毕再动身地尾巴?”
“属下以为这是皇上对大人倚重有加。”皇甫皋笑道,“现在除了康梁师徒,皇上对中堂可是言听计从,即便当年翁师傅亦不过如此。永平民变,事关重大,非大人出马不可……”
“我倒觉得大人所虑甚是,这原本是急如星火之事,为什么偏要等盛案查完再动身呢?感觉大有蹊跷。”
事实证明:刘元青的猜想是对地,养心殿里,徐世昌面对林广宇的安排,同样提出了这个问题。
“皇上,平变如救火,须臾耽搁不得,让岑云阶北上查办已是缓不济急的法子了,如果非等他查完盛案再回京,恐怕这火都成燎原之势了。”
“卿有什么高见?”
“要不,还是先让端午桥查起来。”徐世昌建议,“此事在直隶境内而起,午桥作为直督有不可推卸之责任,理应首当其冲。臣窃为陛下计,放着现有直督不用,偏要用另有重任的钦差,只恐给人不信任疆臣之感。”
“朕有么?”林广宇哑然失笑,“你替端方着急,他可是一点主动请缨的姿态都没有。”
这句却是真话,但徐世昌听来实在有苦难言,因为这绝非普通的变故,端方也知道的很清楚——不管外头众说纷纭如何,事情是因开平公司枪杀矿工引起,即便另有隐情,总是理亏在先,地方官处理若是完全漠视,颠倒黑白,不要说当地老百姓不依,便是言官都很可能反弹。永平府万知府听从了高师爷的建议,做足了表面功夫,下够了力气,足足捱了10多天才公布处理结果,原本想着息事宁人,却被报界~果不放。没几天便传出收受贿赂、贪赃枉法而被撤职查办的消息,可见民心所向。
另一方面,如果完全顺着民心,一味安抚,就会触怒英国人,万知府倒台后,新任的张知府一反常态,将所有责任都推倒了开平头上,非但要其自行承担矿工骚动时打砸抢的损失,而且还要其赔偿数万矿工的工钱和伤亡矿工的丧葬费、医药费。民心是顺了,老百姓是解气了,可英国人也不干了。那森、德璀琳等人吹胡子瞪眼,找上了朱尔典,大不列颠的公使便向外务部递交了抗议书——如不能妥善处理云云,不列颠的炮舰就要开进来。于是没过两天,张知府也被撤了职。
这下大家都傻眼了,老百姓不能糊弄,否则舆论和你没完;英国人得罪不起,否则外务部和你没完。在进退两难的情况下,永平府知府已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谁接手谁倒霉,端方巴不得离得越远越好,哪里还敢惹祸上身呢?
“皇上,这事如果旷日持久,难免有所反复,拖下去不是办法啊……”徐世昌一脸苦相,“英国人盯得这么牢,我们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能躲过初一便行了。”林广宇依然不动声色,“周学熙已给朕打来电报,详细情况朕亦有所知晓,谁曲谁直,早有定见。但这结果,哼……非拖它几个月不可。”“啊!”徐世昌懵了,这是什么意思?第三次机遇第二卷席卷大江南北第六十二章另有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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