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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门口出神了好一阵,紫川秀才下定了决心,大步走进去。林冰看到他,站起来恭敬的问好:“大人!”
声音惊动了正在用餐的客人们,大伙抬起头望过来,紫川秀做了个手势:“打扰了。诸位自便,吃饭时候不用那么客气了。”
但此时,紫川秀的身份昭然若揭了:连林冰都要称大人的人物,在远东军中,只有一个。客人们纷纷站起身来行礼:“参见统领大人!”
在禁卫军官兵们眼中,紫川秀看到了崇拜和激动。白手起家在远东崛起,独力阻挡魔族大军,从叛逆直至家族的英雄,魔族王国的征服者——能亲眼见到这个时代的传奇人物,官兵们怎能不激动?而且,现在的紫川秀身份更加尤为重要,无论是实力、威望还是韬略上,他是唯一能与帝林抗衡的紫川家重臣。
但在紫川宁眼中,她却有不同的感受。她傻傻的望着眼前的男子,眼中盈满了泪光。
两年不见,紫川秀依然那么的英俊。他站在那里,一头雪白的银发下,是深邃而锐利的剑目,抿紧而轮廓分明的嘴唇。昔rì还略显稚气的白皙脸庞,如今已被磨砺得黝黑粗糙。犹如百炼成钢,顽石被炼成圭玉,战争和苦难磨砺了紫川秀的气质,冷静,挺拔,自信,干练,俊秀,气度从容,动静无瑕。
一身深蓝sè的高级军官制服穿在他身上,比贴上去的更合身,衬托了他的威武气势。他只是站在那里就能使人发出惊叹:“世间竟有如此完美英俊男子!”紫川秀的英俊是阳光的,令人赏心悦目的。他具备了优秀军人的阳刚与正直气质,令人们一眼就能直觉的知道,这是一位值得信任和放心的人。
他径直走到了紫川宁面前,单膝下跪,沉声说:“总长殿下,微臣谨代表远东军全体将士,欢迎您来到瓦伦!殿下您一路辛苦了,微臣护驾来迟,请殿下恕罪!”
可以听到,周围骤然清晰的呼吸声,禁卫军官兵们脸露喜sè。紫川秀的话放在平时,那是一点不稀奇。但如今,他的表态却是意义重大。这再清晰不过的表明了一个事实,远东依然尊紫川家为君。奔波跋涉良久,他们终于见到了复国的一线希望!
“秀川统领大人言重了。”紫川宁盈盈起立,俯身扶起了紫川秀,温柔的说:“我们这些不速之客来得鲁莽,打扰秀川大人了。”
“不敢。”紫川秀简单的说。他起身做个手势:“不知殿下大驾光临,微臣接待不周,实在罪该万死。殿下万金之躯,这里地方简陋,实在不足迎接殿下。微臣斗胆请殿下移驾,也好让微臣略尽地主之谊。”
她温和的说:“如此,就有劳秀川大人了。”
“不敢。殿下请随我来。”
跟着紫川秀,紫川宁离开了餐厅。林冰、李清、白川三名高级女军官对视了一眼,大家都在彼此目光里看到了深深的戒备。然后,她们不出声的纷纷跟上。
窗外是巍峨的群山,冰凉的山风从窗口吹入,带着一股山野气息的清新感觉,令人心旷神怡。
这里是瓦伦要塞的最高点,瓦伦阁楼的顶层。从这个大房间的东边窗户望出去,可以望见一望无际的远东平原,森林原野,辽阔的天空与大地,令人心旷神怡;从房间的西面望出去,则是人烟稠密的达玛行省。城镇和乡村星罗密布在大地上。
因为这个房间的视野和景sè,或者因为“要塞最高点”的心理优势,历任远东统领都喜欢把这个房间当作自己的办公室,现任的紫川秀自然也不能免俗。现在,他就把紫川宁等人带到了这里来。
窗外是难得的美景,但房间里的人并没有欣赏的心思。大家围坐在办公桌前,沉默着,心事重重的互相打量着,谁都没有先说话。
倒是紫川秀洒脱,微笑着:“事变来得太突然,林长官发报回来时,我们都不敢相信。从那时起,我们就一直为殿下和嫂子担心,林长官还特意去jǐng告了帝林。幸好,殿下能脱险至此,这才让大家放下了心。殿下一路上该是吃了不少苦吧?您都清瘦了。”
紫川秀凝视着紫川宁,目光中充满着怜悯和爱惜:“殿下放心,到了这里,祢就不用担心了。”
“嗯。”紫川宁用力的点头。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人后,她只觉得全身都轻松下来,绷得紧紧的心弦也放松了下来,就像万米长跑的选手冲过了终点,剩下的只有愉悦和轻松。
紫川秀转向李清:“我已派人联系过帝林。他承诺,绝不会委屈了大哥的身后事,会风光大葬,遗体将入驻圣灵殿。嫂子,您可以放心了,大哥一生jīng忠报国,进圣灵殿,这也算是了了他的夙愿。”
气氛一时肃穆了。众人这才意识到,除了紫川宁的随从外,李清还有另一个身份,她是斯特林的遗孀,是紫川家最伟大战士的妻子。
紫川秀说话的时候,李清用手捂住了脸,默不作声。但从她的指缝里,隐约可见泪水的晶莹,在被捂着的手里,传来了压抑的、轻声的抽泣声。
白川给她递去一方手帕。李清站起身到窗前擦干了泪水,回过头来对着众人说:“抱歉,失礼了。”
包括紫川秀在内,大家都起身,向她深深的一鞠躬,以示哀悼同情之意。
李清同样以鞠躬回礼。当她直起身时,神情已经恢复了正常:“秀川统领大人想得很周到,未亡人感激不尽,想来先夫在九泉之下亦会深感大人的恩德。”
“嫂子您言重了。我与斯特林情同手足,谈恩德什么的就太见外了。”紫川秀说:“大哥去了,大家都很难过。还请嫂子您节哀顺便,保重好身体。有什么为难的事,尽管跟我说好了。”他深深的低下头来,语气庄重而得体,自然而然就带有一种令人放心的味道。
李清摇头:“先夫力战而死,尽忠殉国。虽然逆贼对他百般招揽,但先夫自始至终,始终宁死不屈。虽然难过,但我很为他骄傲。”
她抬起头,正视着紫川秀:“秀川统领大人,事变至今已有数月。叛贼窃居中枢,把持国政。先总长与先夫等众位大人相继遇害,震撼巨大,天下沸腾。但直到如今,远东军一直没有对此表态。我们竟还不知道远东军到底持何立场?”
李清词锋锐利,毫不留情的直接问,言辞间更隐隐含有责备紫川秀观望风sè之意。众人的目光齐齐望过来,银发的青年将军平淡的说:“我们的立场是一贯而且坚定的,我认为并无重申之必要。”
“下官冒昧,恳请大人明示!”
紫川秀笑笑:“远东奉紫川为宗主,只有紫川氏才有资格统治国家——这就是我们的立场,嫂子。”
林冰和李清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轻松神情。只要紫川秀有这个表态,那就足够了。当然,无利不早起,接下来一番讨价还价是免不了的,只是出于皇家体面,这种事不好让宁殿下在场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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