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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马车来到宫门,凌莲和伊雪挑开帘子当先下了车。
云浅月顺着二人挑开的帘子向外看了一眼,宫门口静静,并排地停着各府的马车,二皇子府、四皇子府、德亲王府、孝亲王府、秦丞相府、兵部侍郎等,容景那辆通体黑色的马车单独地停在一处,车前坐着打着伞的青泉。她想起三公子如今还躺在床上下不了地,那么弦歌应该也差不多。
青泉也看到了云浅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连忙跳下车打着伞走了过来,来到车前,对云浅月一礼,“浅月小姐!您今日也进宫了?”
“嗯!”云浅月点点头,笑看了他一眼,“弦歌的伤很重吗?”
“弦歌哥哥的伤是很重,养了几日,如今勉强能下床。”青泉道。
云浅月点头,缓缓下了车,打开伞,对青泉道:“你在这里等你家世子吧!我进去。”
青泉点点头,应了一声,转身走回自己的马车。
云浅月打着伞抬步走向宫门,宫门口的侍卫自然不拦她,别人进宫出宫都需要亮出腰牌,但云浅月不必。她从小就有特例,可以随时进宫。虽然这不是明文规定,但对于她来说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定。
进了宫门后,云浅月向早朝的金銮殿走去。
清晨的皇宫也很静,在细密的雨帘中庄严肃穆,白玉石铺陈的地面方方正正,平平板板。鞋底踩在地面上,发出细小的踏水声。远远看去,多了一种江南烟雨的绵愁之感。
来到金銮殿外,云浅月驻足,目视前方。
金銮殿金碧辉煌,是整个皇宫最辉煌的一座宫殿。明晃晃,金澄澄的耀人眼目。金殿两旁两尊威武的金麒麟,殿檐四壁都雕刻着金色的腾龙。殿门两侧站满着腰佩樱枪和大刀的内廷护卫,人人冷眉肃穆。
云浅月静静看着,这座金殿内如今集结了这整个天圣皇朝最尊贵的人物和核心人物?他们的嘴和手中的奏折代表着一处地方,一方水土。金銮殿金椅上坐的那个男人,执掌皇权,万里版图始于手中,乾坤尽在奏折里。这样的至尊高位,有多少男人不梦想?
无怪乎老皇帝要中央集权!
无怪乎夜天逸、夜天倾、夜天煜等皇子汲汲营营!
无怪乎天圣大一统下,小国想方设法变强,蠢蠢欲动,脱离掌控!
无怪乎老皇帝形骨将枯却还要阴谋算计劳心劳力为他的继承人清除障碍巩固山河!
……
脑中忽然想起关于百年前。百多年前天下大乱,前朝旧制崩塌,夜氏先祖引领群雄,涿鹿天下,战火连绵,山河动荡,当时论百姓民论和拥护之声其实不是夜氏先祖最高,而是当时气质冠绝天下的荣华公子,也就是后来被先祖封了荣王的容景先祖。
那一场江山画卷,后人记载于册的不过是寥寥数语,其中的因果缘由到如今百年后都埋葬于尘埃。同时埋葬于尘埃的不止是那一场江山涿鹿,还有荣王和贞婧皇后的儿女情长。
自那之后,荣王府背负百年繁荣背后的疮痍,云王府背负百年繁荣背后的孤凉。
若是时光流转,倒回百年前,不知道如今早已经归于尘土的荣王还会不会那样选择?
这世间又多少人唾手可得江山而不得?
百年前的荣王是一个,那么百年后……是否还有?
“小姐?”凌莲的声音响在耳畔。
云浅月拉回放空的思绪,缓缓回头,看着凌莲,“嗯?”
“奴婢没事儿,奴婢见你半天身子一动不动,眼睛一转不转,有些担忧,便喊了您一声。”凌莲见云浅月回神,松了一口气。
云浅月微微扯动嘴角,极淡地一笑,“没事儿,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儿!”
凌莲点点头,不再多话。
云浅月继续看向面前的金銮殿,这一座大殿中,百年来,埋葬了多少人的鲜血?文伯侯府,蓝氏一族,还有那些大大小小被抄家灭门之案。皇权若是成了某个上位者的刽子手,那么这江山对于百姓而言还有何意义?
盛极而衰,衰极而败,败极而生。
金銮殿内响起钟声,一下一下,紧接着里面传来震天动地的高喊。
“小姐,退朝了!”凌莲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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