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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众人的失声惊叫中,吴居蓝左右手同时开弓,切割着鱼片。
一刀扬起、一刀落下,左右手交替互舞,犹如一幕最华丽的舞蹈。看上去他毫不费力,动作优雅从容,可每一片鱼片都薄如蝉翼,一片未落,一片又来,犹如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个不停。
我想起了读过的那些唐诗——“刀鸣鲙缕飞”“鲙盘如雪怕风吹”“饔子左右挥双刀,脍飞金盘白雪高”……
曾经,觉得不可思议、不能想象的画面,现在正展现在眼前。
“……君不见朝来割鬐,咫尺波涛永相失。”
随着最后一句诗吟诵完,声落刀停,长桌上只剩白色的鱼骨,餐桌上却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模一样的四十八盘鱼脍,看上去蔚为壮观。
吴居蓝放下了刀,说:“请享用。”
满院沉寂。
过了一会儿,有人率先鼓掌,霎时间,掌声如雷。他们过于震撼,甚至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去赞美,只能用力鼓掌,来表达他们的激动惊叹。
吴居蓝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波澜不兴的样子,用一块白布盖上了白色的鱼骨,对众人风度翩翩地弯身,行了一个西式礼,惹得掌声更响。他穿过人群,走到了客厅的屋檐下。
所有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才发现那里放着一个藤编的长几,几上放着一张古琴。
吴居蓝跪坐在长几前,轻轻抬手,拂过琴,叮叮咚咚的琴音流泻而出。
竟然是《夏夜星空海》,我目瞪口呆。
我清楚地记得,一个月前他听到这首曲子时,绝对是第一次听。只是听了几遍,他就完全会弹了?!
院子里的其他人虽然觉得有点意思,但川剧的变脸、阿拉伯的肚皮舞都在餐馆里见识过,对吴居蓝的古琴演奏并没有多吃惊,完全比不上刚才看鱼脍时的目眩神迷。不过,刚才是“动”,这会儿是“静”,动静结合,让人心神彻底松弛下来。味蕾变得敏感,正适合品尝美食。
众人迫不及待地纷纷去拿鱼脍。鱼肉薄如蝉翼、几乎透明,入口即化,鲜美不可言。他们都露出了满足的表情,觉得今天晚上绝对是物超所值了。
等客人离开,打扫完卫生,已经十点多。
我冲完澡,盘腿坐在沙发上,盯着两万多块钱发呆。
我不用交房租、不用付房贷,如果省着点花,这些钱足够一年的生活费了。
几天前,虽然我答应了吴居蓝不问周不闻借钱,也告诉自己要相信吴居蓝,可无论如何,我都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解决了我们的“经济危机”。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我急忙整理了一下衣衫和头发,才说:“进来。”
吴居蓝端着托盘进来,把两碗酒酿圆子放到桌子上,“你晚上一直忙着照顾客人,自己都没怎么吃,我做了一点夜宵。”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真觉得好饿,“你不是一样吗?一起吃?”
“好。”吴居蓝坐到了桌旁。
我趿着拖鞋走到吴居蓝对面坐下,愉快地端起了碗,“今天辛苦你了,那些钱……”我指指沙发上的钱,“你打算怎么办?存银行……”我想起他没有身份证,好像不能开银行账户。
“是你的,你看着办。”吴居蓝随意地说。
我差点被一个小圆子给呛死,什么时候打工仔不仅要帮老板干活,还要倒贴钱给老板了?
我放下碗,咳嗽了几声,说:“你把钱全给我?那是你赚的钱,我什么都没做。”
吴居蓝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在冥思苦想一个理由。他说:“你不擅长做生意,给你了,你就不用向别人借钱了。”
“呵!我哪里不擅长做生意了?难道你也觉得我的客栈赚不到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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