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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他吃了,可他就是不吃,你别跟我耍威风,我又不是吃你的东西。”
姑娘转过身,朝着酿私酒的老婆子,向保尔·柯察金那边扬了扬头,问:
“您知道他是什么原因坐牢的吗?”
老婆子见有人跟她说话,十分高兴,起劲儿地说:
“这小伙子是本地人,厨娘柯察金娜的小儿子。”
她凑到姑娘耳边,小声说:
“他救走了一个布尔什维克。一个水兵,单身汉,借住在我的一个邻居家里。”
姑娘脑中突然想起那句话:“我写好了呈文,等批下来,就把这个混小子给毙了。”
军车一列一列的开来,车站里全是车。谢乔夫狙击师的各个支队(营),从军车上挤下来,乱成了一锅粥。“扎波罗什哥萨克号”装甲列车由四节车厢组成,正沿着铁路线慢慢行进。大炮从车上卸下来,马匹被牵出。骑兵们整装上马,从队形混乱的步兵群中挤出,到车站广场上去集合整队。
军官们到处乱跑,叫喊着各自部队的番号。
车站上乱糟糟的,仿佛一个黄蜂窝被炸开了一样。渐渐的,人们形成了整齐的队伍。然后,这队人马便朝着城区涌去。傍晚时分,只有谢乔夫师的辎重马车和后勤人员还在公路上拖拖拉拉地游动。走在最后的是内勤连,一百二十个人一边走一边吼叫:
“为什么喧哗?
为什么呼喊?
哦,因为彼得留拉
来到了乌克兰……”
保尔站起身,走到小窗跟前。在黄昏的暮色中,他听见街上乱糟糟的各种声音。
背后有人轻声说:
“准是军队开进了城区。”
保尔·柯察金转过身去。
是昨天入狱的姑娘在说话。
他听见姑娘讲自己的事情。酿私酒的老婆子也听到了,了却了她的好奇心。姑娘名叫赫丽斯季娜,住在离城七俄里的一个村子里。她有一个哥哥格里茨科,是红色游击队员,在苏维埃时期,他当过贫农委员会的领导人。
红军转移了,格里茨科也跟着离开了,可是家里却遭了大祸,仅有的一匹马,也被抢走了。父亲被抓住了,饱受折磨。由于她哥哥过去斗过村长,村长趁机报复,总是把各种人安排到她家去住。她家穷得一清二白,怎能经得起这种折磨。前天警备司令来村子里抓人,村长便把司令带到她家。司令对这个姑娘有非份之想,第二天一早就带她回城,说是要“审问”一下。
保尔心静不下来,睡不着,脑海里翻腾着一个念头,他心里焦急不安:“以后会怎么样呢?”
身上一阵阵剧痛,因为刚刚挨了毒打。
为了摆脱这些叫人心烦的念头,他开始静听旁边两个女人的轻声谈话。
姑娘的声音极低,她讲述警备司令如何纠缠她,威逼利诱,可是遭到了拒绝,终于露出了那张凶恶的嘴脸,说:“我把你关进地牢,你一辈子也甭想出去。”
暮色弥漫,各个角落都暗了下来。又一个黑夜,一个令人喘不过气来、心烦意乱的黑夜到来了。明天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这是第七个夜晚,却似乎像过去了几年。躺在硬梆梆的地上,身体疼痛难忍。仓库里现在只剩下三个人。老头儿在打呼噜,好像睡在自己家的热炕上一样,夜夜如此。酿私酒的老太婆被哥萨克少尉放出去弄伏特加了。赫丽斯季娜和保尔躺在地上,离得不远。昨天,保尔从窗口向外看时,看到了谢廖沙。谢廖沙在街上久久地站着,焦躁地望着这座屋子的窗户,很不安的样子。
“看样子,他知道我被关在这里。”
连续三天了,有人送进来变了质的黑面包,却不知是谁送的。这两天,警备司令总是提审他,拷问他。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在被提审时,他咬紧牙关什么也不说。他希望自己是个勇敢无畏、刚强坚定的人,就像书中写的那些英雄人物一样。可那天夜里,他被押送经过高大的机器磨坊,听到一个匪兵说:“少尉老爷,一枪打死他算了,何必这么麻烦把他带回去呢?”听到这些,保尔心里有些害怕。他只有十六岁呀,人死不能复生,他害怕这么年轻就死去。
赫丽斯季娜也有心事。她还知道一些情况。小伙子大概还不知道……她却亲耳听见了。
保尔接连几夜辗转反侧,不能入睡。赫丽斯季娜很同情他,可是自己也有麻烦。警备司令的威胁在她耳边响起:“我明天再收拾你。再不听话就把你交给卫兵队,那些哥萨克正垂涎三尺呢。你自己看着办吧。”
“哦,怎么,怎么办呢?格里茨科参加红军,怎么妹妹遭了殃?哦,老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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