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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不知道怎么阻止自己继续傻下去了。没法儿说清楚。我只是想表达,她的作文,像是专门等着某些懂得的人去读的。或者说,是为了某些人读过之后,去懂得她的。
洛枳笑了一会儿,忽然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们顶多差一岁。可是这个举动她做出来,并不突兀。她收起笑容,特别认真地看着我。
“谢谢你。耿耿。”她再次绽放出笑容。
她记住了我的名字呢。
突然我不知道应该再说点儿什么了,她也不是多话的人,我们就这样在走廊里傻站着。
正当我为这段沉默感到尴尬的时候——当然把局面搞得这么尴尬都怪我多嘴——洛枳突然开口说,“你知道吗?我们学年,和你们高一的一样,也会传阅优秀作文的。”
我眨眨眼,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所以呢?
“所以……”她停住了,转头看向我,“你是要去物理办公室找老师吗?”
“不是,”她忽然转话题,我有点儿反应慢,“我同桌生病了,让我帮忙去送还一本笔记。对了对了,这是盛淮南的笔记,我听说他是你们高二的大神呢。学姐,你认识他吗?”
我扬扬手中的笔记,纸张哗啦哗啦响。
洛枳缓缓抬眼看向我手中的笔记。
那是继我爸的笑容之后,我第二次觉得谁的表情缓缓盛开,像慢镜头一样悠长。
“我……我能看看吗?”她轻轻地问。
No。182
我有点儿担心余淮会不会介意我拿他崇拜的师兄的笔记来巴结我崇拜的师姐。
所以我说:“好呀,拿去随便看!”
……
洛枳翻了很久。真的很久。很久之后才轻轻地、很有礼貌地双手拿着还给我,说谢谢。
“我不认识,但是他很有名。”
她接过我刚刚帮她拿着的物理卷子,笑着又拍拍我的肩:“那你快去吧,人家还等着这本笔记呢。”
我点点头,不知怎么有点儿依依不舍,幸亏在我还没转身的时候,她又喊住了我。
“对了,你……你知道怎么走吗?他在三班。用不用……用不用我带你去?”
“哎呀,学姐你人怎么这么好啊!”我赶紧像哈巴狗一样贴过去,让她给我带路。
我学着她抱物理卷子的样子也抱起盛淮南的笔记,可惜笔记太薄了,怎么抱都怪怪的,我只能收拢胳膊,搂得紧紧地。
一路上我们都没太讲话,行政区的走廊和大厅空旷安静,穿过灰白色的天光,只有脚步声像小鬼儿一样追着我们。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们总是对比自己高年级的人有种敬畏感,和年长无关,那是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像只比我大一岁的表姐提前上小学时,我看到她趴在桌子上写田字方格,虽然是狗爬一样的字迹,可是整个人看起来都不一样了。
我本来是一个害怕冷场的人,后来忘了是听谁说的这叫社交焦虑,挺高级的一个词。反正和不大熟悉的人在一起,但凡大家没话说了,我都会自责沉重到不行,老觉得都是我的错。然而神奇的是,和她在一起,无论是校庆那天在主席台下的沉默不语,还是今天,我都没觉得难堪。
“学姐,”我大着胆子开口谄媚,“和你在一起,真的特舒服。不说话的那种舒服。”
她意外地看了我一眼,想了想,笑了。
“和你在一起也是。你挺特别的,耿耿。”
“哪儿?哪儿特别?”我赶紧顺杆儿爬。
“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自己不爱说话不是罪恶的人。”
写作文写得好的说话就是不一样。我仔细咂摸了一会儿,还没太反应过来,她又接着说:
“我觉得,以后谁要是有福气和你在一起,一定会很自在。很开心。”
“那是,那是!”我笑开花了,赶紧补上一句,“学姐你也是!”
她故作深沉地点点头:“嗯,我也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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