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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过后第二日的清晨,春雨在杭州城簌簌落下。
雨水轻薄如雾气,即便落在人的肌肤上,也不觉得沉重,反而薄暮一般,轻轻扬扬的,随意挥洒在了那里。
这样的细雨落在屋檐上,许久许久才能凝结成一滴成型的水滴。
这日一早,整个杭州城西市还在宁静的时候,就有这样一滴水,悄无声息的从屋檐处落下,惊起了旁边窝棚里的一只飞燕,也在一扇油纸伞上,发出了几乎不可察觉的啪嗒一声。
这油纸伞出自杭州城名店的手笔,上面勾勒了海棠的图案,也不知用了什么不外传的秘法去氤氲的,无论雨水再怎么磅礴,这油纸伞伞面上的图案都不会消融。
这样的伞,雅致得紧,也贵重的紧。寻常人家的女孩儿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即便是官宦人家的女眷,在真正买回之前也难免要下一番决心。
可就是这样的伞,如今突然出现了三把。
年纪轻轻的小丫鬟用左手撑着,右手提着裙角,轻巧的越过青石板凹陷处积攒下的水坑,跳到了屋檐之下。
屋檐上落下一滴凝结而成的水珠,啪嗒一声。
恰好这个时候,梳着双环髻的小丫鬟也啪啪的拍响了房门。
房门应声而开,想是内里的人早已得了消息,早早的就在门口等了。
小丫鬟笑嘻嘻的问了安,侧过身去,回头去瞧自己主子。
那里也有两把贵重到令人不安的油纸伞,小丫鬟的主子自己亲自撑了一柄。这时候,大概又觉得雨势实在太小,伸出手到伞外感受了一下,于是决定了什么,将自己头顶的伞合起,递给了身旁的人。
伞合起来,伞下的容颜也就显露了出来。
那是一张不论用什么样的溢美之词来形容,都不会觉得过分的脸。所有的美丽与动人都被她收纳了进来,又被她的灵魂洗涤、融合了,这才慢吞吞的成就了一张几乎令人不可逼视的脸。
不仅仅是她的容颜,还有她的姿态。虽然只是那样简单的一站,在这样薄雾般的春雨中,穿着淡淡碧色的身影,就仿佛一张洗旧的水墨画,浅淡、轻红,却又美丽的动人心魄。
她几乎是每个男人心里都会存入的那种美人。或许遥不可及,或许不够耀眼,甚至有些虚无缥缈。可是那样一道身影,却永远的铭刻在心底的某个角落里,十年、二十年、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倩影。
浅淡,却又刻骨铭心。
这样的少女随手拿开了名贵的油纸伞,身旁的人自然被她这样的举动吓了一跳,旁边的丫鬟连忙将自己手中的伞往少女头顶移了移。
一些细细密密的声音隔着细雨的帘幕传出来,都是些“雨寒”“注意身体”之类之类的零星词汇。
少女很明显并不在意的,也没有去看头顶的伞,径直往那院门内走去。
身后的几人被立时甩下,不免又是一惊,连忙跟了上去。
收伞、入院、问好、温寒,不过片刻的功夫,小巷的院门再次被关上。
雨水轻飘飘的洒落在漆红色的院门上,也流淌在大块大块的青石板上。
白墙黛瓦青石板,碧影红妆雨无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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