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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看出这点的只有池月。不过那个爹桀骜惯了,对自己有所欺瞒颇为不爽,遂大袖一挥把他丢进了东宫。美其名曰:圈养。
燕濯云沉吟道:“可你自小伴于君侧,算是东宫嫡党。新帝又肯委任官职,显然是信任你的,何必如此悲观?”
想起那满满一盒子食物,燕重锦苦笑一声:“他如今的确信任我,可人心是会变的。”君心难测,天意无常,他不想再冒险了。
“好了好了。”燕老夫人光火地拍了桌子,“孙儿才回来就听你这老匹夫啰里啰嗦,还让不让人歇着了?!不离,你带重锦下去吃点东西。看他小脸儿煞白的,记得多补补血。。。。。。”
燕重锦面白如玉,却和失血过多无关。任何人把脸藏在面具里六年,想黑都难。
是以,某人在被灌了三碗大枣红豆粥后受不了了。
“爹,我真的饱了。”
燕不离放下粥碗,特和蔼特慈祥地笑道:“儿子,为父有件事和你商量。。。。。。”
燕重锦语气淡淡:“催我成亲?”
燕不离一噎:“你怎么知道的?”他也是被老娘催的,老太太想太孙都快想疯了。
“您身上有股很淡的脂粉味,但肯定不是出自青楼,否则等月爹爹回来您又得半月下不来床。”瞥了眼自己爹猪肝儿一样的脸色,燕重锦又道,“您是和奶奶去相哪家的闺秀了吧?奶奶身上也有这个味道。”
他养的这是儿子还是狗啊?燕不离心里呜咽一声,承认道:“爹是去了几个姑娘家,不过知道你鼻子太灵,所以都没相中。”
燕重锦松了口气。
“不过爹在路上遇到一个姑娘,她从不用胭脂水粉,而且也挺中意你的!”
燕重锦皱了眉头:“儿子倒有几分薄名在外,但我这长相。。。。。。她能接受么?”见过他面具下那张脸的不多,不过见过的基本都吐了。为免被梁焓发现欺君之罪,恐怕今后都不能以本来面目示人。也就是说,嫁入燕府的女人,必须能接受他丑陋的一面。
燕不离闻言眸光熠熠:“她说了,就是丑才好,越丑越好!”
燕重锦:“。。。。。。”这姑娘脑壳有病还是眼睛有疾?
隔日一早,天色微明。燕重锦脸都没洗,就被老爹从床上拖到花厅相亲。
为免惊吓到姑娘家,他非常体贴地戴着鬼脸面具出马。然而对方没有受惊,燕重锦反被吓得卡在门槛上,进退两难。
这肩宽腿长的平板身材,这大马金刀的彪悍坐姿,还有这身标准男款箭袖劲装。。。。。。他倒是没闻到一丝脂粉味,就是闻到了也不信这货是女的。
听到门口的动静,客座上的人放下茶盏,转头望了过来。
那是一张英气逼人的脸。肤色如蜜,瞳若琉璃,眉锋比剑,薄唇似刀。一头茶褐色的长发如马尾般高束在脑后,显得凌厉飒爽。哪怕是这回首扬眸的细微动作,也透着赳赳桓桓的英姿豪情,没有半分女儿家的犟笑之态。
乍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孔,燕重锦心中一惊,险些叫出声来。
“传说凌寒山在很久以前是座终年不化的雪山,方圆千里尽被冰封,此地生灵饱受苦寒。直到一位上仙行经这里,用剑劈开大地,引天水成湖。他在湖畔种了一颗种子,告诉人们,等这颗种子开花的时候,凌寒山就会迎来春天。”老尼姑娓娓道来。
“种子发芽长叶,却始终不肯开花。后来,一个男人每日过来给她浇水,偶尔倾诉自己的苦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于等到冰雪消融,大地回暖。他匆匆跑过去,发现那株植物仍然没有开花,不禁觉得奇怪。花妖告诉他,世间并没有能召唤春天的花。忘却烦恼,心中无忧,便是春天。”
澹台烨低下头,望着地上葱绿的植物,恍然道:“所以,这种开满凌寒山遍野的花,就叫忘忧?”
“施主果然是有慧根的人。”尼姑呼了句佛号,“静月也是个聪明孩子,不用太过担心。”
澹台烨轻笑道:“我没想到她会选择远遁红尘,放下所有恩怨。小小年纪便能忘忧,也算福分吧。”
大雄宝殿里,古佛安详,香烟缭绕。蒲团上盘坐着一个刚刚剃度的小沙尼,额角的月牙变得格外浅淡。
“陈鸢。。。”澹台烨伫立在佛像前,垂眼问道,“你当真都放下了?”
“贫尼法号静月。”对方缓缓睁开眼,“从公主喝下那瓶药起,陈鸢就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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