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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烨用扇柄敲着发紧的眉心:“她又没死。”
他给二人的那瓶药名为忘忧,并不致命,但喝下之后便会失忆。梁笙不愿自己的妹妹死,澹台烨又不能让两个丫头把他们的身份透露出去,只好出此下策。
原本想看两个丫头自相残杀,却没想到那个胆小的公主居然抢着喝了那瓶药,替自己的父皇拿命还了陈鸢。陈鸢大受震动,放弃复仇选择了出家。只是澹台烨还有些不放心,若这丫头仍对梁笙心存敌意,他不介意绝了这个后患。
陈鸢冷笑一声:“公主如今与死有何分别?”前尘尽忘,换了身份,这世间哪里还有穆兰?
“你倒和仇人的女儿惺惺相惜。”澹台公子很不开心。
他难得手软一回,却落了个里外不是人。早知道就把这俩丫头灭口,再把那个坐轮椅的硬上弓了,多爽?!
唉,自己果然不适合做好人。
“我敬重公主,是因为先帝的债,穆兰已还。”陈鸢道,“至于梁笙的债,天良泯灭之人,自有他的果报。”
“你最好别咒他,他毕竟也养了你这些年。”澹台烨声音冷了下来,“阿笙身子不好,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和穆兰都别想活。”
“哈哈哈哈。。。。。。”陈鸢忽然放声大笑,“杀我全家,养我六年,当真是我的好‘义父’。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杀他的。那个残废一生缠绵病榻,费尽心机还夺嫡无望。他活着才是痛苦,活得越久就绝望!”
“够了!”澹台烨厉声一吼,“你当他的腿如何废的?你当他为何体弱多病?你当陈家上下有多无辜?!”梁笙念在她年纪小才心软放过,当女儿一样养了六年,如今却只遭深恨。
唉,所以说没事儿还是不要做好人,要坏就坏得纯粹一点。
陈鸢被他身上狠厉的气势摄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澹台烨也意识到自己说得过多了,转过身,拂袖甩下一句:“既然你决定呆在这里,便好生学学何为因果吧。”
窝着火儿离开凌寒寺,回到城郊别院。刚下了马车,管家葵安上去禀报,吏部尚书裴咏来访。
澹台烨眉头一绞:“他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梁笙可就住在这里呢,若是走漏了风声,宫里的小皇帝不得举着刀片砍过来?
葵安低声答道:“怕是公子昨夜飨宴回来,被。。。盯梢了。”
三日前会试放榜,中第的贡生在摘星楼里包场飨宴。澹台烨被灌了不少,醉得厉害,回府时也没注意有没有尾巴。
侧头看了看车夫,澹台烨给了管家一个饱含寒意的眼神:“夫人在此的消息不可走漏,你看着办吧。”
“是,公子。”
进得别院,跨过第二道门槛,原本布满阴霾的脸已换上了如沐春风的笑容。
“怪不得今儿早晨的喜鹊叫个不停,原来是贵人到访。”澹台烨摇着扇子步入正厅,“裴大人怎么有空到寒舍来了?”
裴咏笑吟吟地放下茶盏:“裴某冒昧,只是澹台公子躲了许久,本官才不得不登门叨扰。”
“大人这话学生就不懂了,咱们只在摘星楼有过一面之缘吧。”
“呵呵。”裴咏捻须道,“明人不说暗话。半月前,将密信送到我府上的正是澹台公子的人,这一点没错吧?”
澹台烨轻笑一声,终于不再装傻:“这场会试,谁高中,谁倒霉。”
半个月前,裴咏被皇上钦定为副考官,他还没觉察到深陷危机。直到家中接到一封匿名警告信,阐明新君要拿科场做文章的原委,裴咏方如梦初醒。
这阵子,梁焓在朝上总对他笑得颇为亲切,祥和得像一尊减肥版弥勒佛。其他五部都被折腾得鸡飞狗跳,唯独吏部清净太平。他还以为小皇帝对自己很满意,现在再回想起对方的笑容,那分明是过年时看猪的眼神啊!
裴咏冷汗浃背:“说句大不敬的,本官原以为上面这位年纪尚小,整天捣鼓茅厕那点鸡毛蒜皮,不是个做大事的人,哪知他藏得这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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