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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信仰崩溃的时代,大家都在争名逐利,但是却没有人来过问这样一支军队的未来,甚至很多人都希望看到这支军队消失,罗邺有些落寞的看着大帐外有些混乱的局面。
整个第六军现在只有四个营,而每个营每个都都只有六七成兵员,一个军就只有一千六百多人,距离满编的二千五百人竟然差八百多。
这是曾经和河东沙陀人恶战过而不落下风的军队,也是曾经与契丹人争雄过的强军,同样这支军队把奚人的军队打得落花流水,但现在他们却连穿着破败不堪的皮甲,拿着修修补补的武器,甚至连今年的冬衣都还没有着落,他们的妻女甚至连肚皮都无法填饱。
罗邺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里,当然丢下一切回家很简答,但他做不到。
可带领这样一支军队又能往哪里去?南面的成德军情况一样糟糕,张氏的作风甚至连刘守光都不如,成德军的牙军甚至都发生过哗变叛乱,成德军的表现由此可见一斑。
或许平卢军那边算是一个去处,但是平卢军王氏这几年故步自封,少有动作,尤其是王氏排外心理甚重,不太会接受投效。
想到这里罗邺也觉得几分悲哀。
节度使大人宁肯向契丹人委曲求全,也不愿意一搏,宁肯裁撤诸军也不愿意重整防务,这其实大家都早就意识到了。
没错,契丹人的确很强大,但是在幽燕之地仍然是汉人占多,未尝没有一搏之力,可刘守光敢于和沙陀人一战,却不愿意和契丹人撕破脸,这也是让很多人难以接受的。
像第六军这样的情况并非只有第六军一家,驻扎在易州、涿州和莫州的诸军情况也相差无几,每年都会因为粮饷补给的问题闹腾几回,这么几年下来,诸军都已经被折腾得有些吃不消了,兵力得不到补充,补给不足,等到一定时候,就是裁汰的命运。
裁汰倒也罢了,可是一帮老兄弟这样回乡,靠什么生活?
饶是河朔这边地价不算贵,但这帮大头兵这么些年来能维系一家子生活已属不易,想要节省下来两个买田那就纯粹痴心妄想了,打仗几十年最后还得要落得个卖儿卖女插标卖首,这就真的让人难以接受了。
想来想去,罗邺都看不到前途,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裁撤的命运落到第六军头上?
心思重新回到眼前案桌上的名剌上,听闻兄长说此人前几个月和此人见过一面,此人自称要去蔡州一行,莫非此人入仕蔡州了?那今日来意欲何为?莫不是想要代替蔡州招揽?
想到这里,罗邺心中又不由得微动。
蔡州和大梁是老对手,几番战争,河朔三镇都被卷了进去,只不过卢龙军这几年困顿不堪,没有粮秣辎重的补给,本身战斗力急剧下降,加上河东那边也是死死守住飞狐径,让卢龙军这边也难以得手,所以到后来,大梁那般更多的是给魏博军以支持来让其牵制泰宁军。
蔡州在去年和大梁的一战中损失惨重,但是却还能大梁的倾力打击下顽强的扛了过来,也足以说明蔡州袁氏的强悍了,若是蔡州要延揽,倒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只是原本和大梁是盟友,日后若真是要战场上相见,未免有些尴尬,但生逢乱世,也只有顾不得那么多了。
“指挥使大人,客人来了。”亲兵进来禀道。
“请客人进来。”罗邺收拾起各种杂乱的心思,走到案桌前,注视着大帐门外。
从带领第六军进驻河间之后,他就一直住在军帐中,也不像有的军官在河间城里购置宅院,甚至纳妾成家。
对于罗邺来说,这等情形下去非长久之计,下边各营军官可以得过且过,他却不敢如此想,否则当裁撤命令下来,只怕立即就是一场大祸。
王邈在来这里之前,已经去过了第五军那边。
应该说这一趟来卢龙这边,所感受到和接触到的东西大大超出了他之前的预料,河朔地区的情况和他之前几个月了解到的又有变化,当然这可能和他这一次接触得更深有很大关系。
原来他以为成德军就是最糟糕的了,加上成德军那边本身王家就有一定影响力,甚至包括诸军中都还有一些十多年前的熟人,还能拉得上关系,所以他觉得在成德军这边还是有些把握达到目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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