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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清醒过来,又会后怕。
这毕竟是她含辛茹苦才生下的孩子。
长久的折磨下,晋阳长公主清醒的时候很少,只要不见到这个儿子,她就什么事都没有,可是一见到他,立马就会变成癫狂的状态。
晋阳长公主觉得自己像生了个怪物。
如果不是怪物,为何会把她逼到这个地步呢?
晋阳长公主无法对这个不知情感的儿子产生母爱,有的全都是厌恶,甚至于还有一丝杀意。
可心里又有个声音告诉她,这不怪他。
他才刚生下来,还是个孩子,又能知道什么呢?
只是那时候,晋阳长公主自己都病入膏肓,没有那个心情去关注裴宴书在想什么,等他大了后,她就更不知道该和这个儿子说些什么。
见裴宴书依照孝道每日给她请安,晋阳长公主没有一丝欣喜,心里只剩下可悲,还有同情。
他这样的人,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知道什么叫做难过,她内心的那些挣扎,全都毫无意义。
晋阳长公主清醒的时候,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可她是个极其骄傲的人,即便知道错了也不肯低头,大不了,这辈子就这么相处下去。
裴宴书不必孝顺她,她也不拿他当儿子看。
直到他去洛阳后定了亲。
晋阳长公主再也没办法放任什么事都不管,她总得看看这个儿媳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已经伤害过他一次,不想他再被伤一次。
晋阳长公主冷冰冰地想,她这倒不是想要和这个儿子和好,而是多少也算她这个母亲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至此之后,他们再没有关系。
晋阳长公主请人搬来软凳,请崔窈宁坐下。
她拨弄着腕间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不紧不慢道:“本宫这个儿子,本宫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他的传言,他生来就不知情感,是个木偶一样没有脾气的人,说通俗了点,这就是个怪物。”
晋阳长公主轻描淡写地下了定义。
她的语气平静又从容,可就是这样平静叙述的语气,却让崔窈宁心头生出了些无名的火气。
她可是裴宴书的母亲,明明应该维护他,却当着这么多人面,堂而皇之说他是个怪物。
裴宴书从前说她幼时为他打抱不平。
崔窈宁听着其实没什么太大印象,她上辈子和晋阳长公主相处甚少,那些时间她都很平和,因此很难想象,她到底会怎么刻薄自己的孩子。
如今亲眼所见,立刻被刷新了认知。
原来,这天下真的有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
崔窈宁紧抿了唇,平静的语气尖锐意味十足,“敢问殿下,难道裴宴书不是您的孩子吗?”
晋阳长公主听得一怔。
一旁的鲁阳公主笑起来,看热闹不嫌事大,“晋阳啊晋阳,这是在嘲讽你不配为母呢。”
“你瞧瞧,人家小姑娘都能看明白的事,偏你这么一大把年纪还在这里钻牛角尖,羞不羞?”
鲁阳公主说话的语气完全和昌平郡主一样。
真该说她们不愧是母女俩。
这说话和拱火的方式简直一模一样。
崔窈宁仿佛没有听到,安静坐着。
晋阳长公主深深看她一眼,出乎意料地没生气,只问了一句:“你不觉得裴宴书是个怪物?”
崔窈宁眸色一顿,脸上的温和褪去了几分,抬起头直视晋阳长公主:“为何会这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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