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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信王喝的其实并不是药,而是醒酒汤。景旻是听到了信王妃的话,“既然他爱喝,就给我多添点黄连进去,看还能不能治治他这身酒病了。”
能治病的,肯定是药了。景旻如此想着,便以为那天自家爹丢给自己的是一碗药汤,当真苦得他舌头发涩。
安德福不知内里,只能抚额,“信王爷可真是越来越胡来了……”
知漪听了他的话,努力想了想,指着景旻点头,“喝药。”
林嬷嬷当真哭笑不得,“姑娘,这药不能让人代喝。”
话语间宣帝脚步一迈,已坐了过来,接过林嬷嬷手中的碗,示意她将知漪放在榻上。
看他动作竟是要亲自喂小姑娘喝药,林嬷嬷差点没把人摔下去,好容易退到一旁,见安德福并不吃惊的模样,心中不免嘀咕:皇上什么时候能和人这么亲近了。
她回想自家主子和皇上相处时的情景,主子惯来是肃着脸,皇上亦从来只是敬重有加,母子两平日都是冰块般,也怪不得旁人有时会暗地称皇上为冷面阎。
知漪裹得厚重,突然被放到榻上,不小心倒下去打了个滚儿。待她和小毯子做好斗争勉强挣扎出小脸时,汤匙便递到了唇边。
她仰头望去,对上的是一双幽深漆黑的眼眸,宣帝表情平淡,却让她没来由不敢再躲开。
“咿”她轻轻叫一声,安德福笑意满满,“姑娘快喝吧。”
眨了眨眼,知漪慢慢张开嘴,喝进一勺,手指揪着宣帝衣袖,小口小口喝起来。
宣帝曾见过猫儿喝水的模样,也是同小姑娘此刻一般,极快极小口地舔着,不时还会‘咪呜’叫两声。
浅粉色的小锦被掀开了一半,另一半搭在知漪腿间。黑亮的发丝垂在上面,看来就和它的小主人般柔软,衬在锦被如染了点点墨色。
一缕发丝调皮地在宣帝指间来回穿拂,带起些微痒意,他略一垂眸,注意到小姑娘头顶有个十分可爱的发旋。
他再次想起静太妃。
当初静太妃请他和太后同去,对太后说了那番话,希望太后今后能护着些自己的侄孙女。但宣帝何尝不知静太妃那些话也是在祈求自己。只是,他身为君王并不好直接干预臣子家事,静太妃恐怕是想让他在无事时能稍微记起,这世上还有这么一个她放心不下的小姑娘。
指尖不经意轻触到小姑娘柔软的脸颊,宣帝气息柔和。
静太妃于他的恩情,可抵生母。可惜,她没有给他报答恩情的机会,他便只能看好她离去前唯一惦记的小姑娘,叫小姑娘不再受苦。
林嬷嬷瞧了会儿,等瓷碗终于见底,脸上笑开了花儿,和小宫女端着碗出去和太后复命去了。
她向太后回禀时太后还有些不可置信,“当真是皇上喂的?”
“正是呢。奴婢也吃惊得很,皇上还是那副模样,只一接过碗,姑娘就乖乖喝了。”
太后微微笑起来,“这是被吓着了,皇上也是,何必拿他对着大臣的模样儿来吓唬酣酣。”
“酣酣?”信王妃听了弯唇,“是小名儿吧,听着倒也有趣。想必是个可人疼的小姑娘,不然以皇上的性子哪会有这个耐心。”
太后点头,“是个乖巧的。静太妃把人托付给了哀家,哀家可整日担心着,就怕没照料好。”
“母后多虑了,您身边的嬷嬷个个细心能干,儿媳向来羡慕,哪会照顾不好一个小姑娘。”
太后摇头,轻叹一声,“若皇上有子,也该如酣酣这般大了,可惜……”
眉宇间满是浓浓心事,信王妃上前轻柔拍她手背,“不过是时辰未到,母后莫忧。”
由于静太妃才逝,信王妃取了长长的护甲,露出染了凤仙花汁的十指,她向来心细,怕这点惹得太后不悦,便将手掩在宽大袖下。
“哀家明白,只是总觉得……这时辰也未免太久了。”太后忍不住道,“眼见都元涵马上五岁了,皇上后宫还空无一人,哀家这心中,着急啊,唉。”
信王妃动作缓下,她对当朝皇上至今未娶后添妃的原因也有所听说,不过每次想到都不免觉得有点荒唐。
“母后,那些话儿,难道是真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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