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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说明的是,以景熙帝对阿妩的疼爱,他是无论如何不能容忍陆允鉴,必是要将他碎尸万段了。
只是这涉及太多复杂过往,也不便多说了。
此时宁三郎望向自己父亲:“阿爹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难道我等就吃了这哑巴亏,硬憋着不成?”
宁三郎此话一出,房舍中一下子安静下来。
宁荫槐眯起眼,透过窗户,他看着外面的阳光。
他当然明白,自己千娇百宠的女儿是受了大委屈的,不过此时他的反应却格外平淡。
在大晖任何人看来,一个女子先侍子,再侍父,这都是不可思议的,会引以为耻。
但是宁荫槐自小读万卷书,又曾经游历海外诸国,所以就这件事来说,他并不在意。
比起流落烟花巷,比如遇到强梁流入匪寇之中,女儿如今的遭遇也还算能接受,不就是三个男人吗?
所以宁荫槐冷静而隐忍地接受了这一切。
人生于世自然会世俗风气影响,宁荫槐有此想法,也是因为此地风气。
万牛山一带旧俗,女子居家缝补,侍奉老幼,男子则外出渔猎行商。男子归家将赚取财物交付妻室,由妻子掌理家计,他们世代如此,经年累月下来,竟多少有些母系之风。
甚至有些男子回到家中,知道家中娘子已经怀上身孕,或者已经生了一胎,大多也就认了,左右是挂在自己名下的子嗣,又有什么可或者不可?
只要娘子在家安心抚养幼儿,并赡养老人,倒也不必如此苛求。
所谓穷义夫,富节妇,那些富足权贵之家才有余资讲究什么贞操,并衍生出许多大道理来,若是人都要穷死了,谁还讲究这个?
所以风俗传统也和当地的经济民生有关,这样的日子延续了数百年,大家也就习惯了。
其实就宁荫槐所想,皇都附近的州府,最重儒家之说,尚贞洁烈女,越是远离皇都,这些束缚越为松散,各地自有各地风俗民情。
如今听得女儿这番经历,他更多关注于女儿的心思。
比如她流转于这三个男人间,有没有遭受什么大罪过,有没有被太多逼迫,以后是什么打算?
至于报复,心里自然也想报复的,可是他也明白,这三个男人,一个是东海陆家的嫡子,掌控东海水师,投靠海寇后,俨然东海一霸,一个是当今的储君,另外一个更是九五至尊的帝王。
这些人随便伸出一根手指头,都能把他们一家子直接碾碎。
面对这样的人家,又何谈报复?
他们父子四人冲过去,不过是白白葬送性命,最后反而惹得女儿越发无依无靠。
所以在这么一番思量之后,他沉着脸,很是平淡地扫过几个儿子,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把这个事记在心里,但是现如今最要紧的还是要照顾好阿妩,安抚好她的心思,陪着她自过去的伤痛中走出,要让她过着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他略想了想:“至于以后要不要嫁人,看她的心思吧。”
宁大郎听得,自然赞同,宁二郎皱眉,不过也没说什么,宁三郎心中不甘,攥着拳头,勉强忍耐下了。
旁边的叶寒道:“宁叔,我和阿妩自小一起长大,又曾经有过婚约,这三年分离,我心里对她
一直念念不忘,如今我们重新相聚,若是阿妩愿意,我自当迎娶她,以后也会对她呵护一生。”
宁大郎听这话,犹豫了下。
宁二郎道:“你我兄弟,我自是信你,不过——”
他略想了想:“阿妩招惹的那几个男人并不是好相与的,我怕牵连了你。”
宁荫槐:“二郎说的是,此事不必急在一时,可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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