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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甘心就这样放弃这十枚野馥子。
来都来了,怎能空手而归?但凡还有机会,她定不会就这么放弃。她要等,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李樵安静地靠在一处木梁下,梁角间的阴影将他隐藏在黑暗中,他观察着女子脸上的神色,莫名有些出神。
他熟悉那样的神色。若是此刻他面前有一面镜子,他便会在那镜子中瞧见相似的一张脸。
一张隐忍中透出渴望的脸。
今日对他来说同样重要,而他亦不知晓能否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抬起头,他望向木梁上方。
那里的不起眼处悬着一面铜镜,镜子是最朴素的样式,但细看中间微微凸起,用简单的布条绑在正对内场的方向。这曾是赌坊、地下钱庄和一些做偏门生意的地方最常用到的东西,为的是让东家能监视到场内的各个角落。
只是如今似宝蜃楼这般的存在已少之又少,再没有东家敢在一处扎根,这经营场所自然也常年无人打理了。
铜镜上已蒙了一层灰尘,如今借着微弱的光线观察下方,也只能看到些许模糊的影子。
但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他已将那些还未出手的“猎手”牢记在心,顺带为自己锁定了几个潜在的“猎物”,只差一个出手的时机。
烟气弥漫,人影晃动,若是再寻到合适的盲点,利用好时机混入人群中,他便能轻而易举地摆脱那女子、去做他必须要做的事了。
这世上很少有人能比他更善于隐藏踪迹。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随时随地消失在光天化日之下。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在消失后让旁人再也寻不到他。
石台的方向传来一阵响动,最后一名买家也已就位,等待进入出价环节。唱卖官几乎被淹没在一群脑袋瓜子中央,只有头上那顶狐狸面具隐隐露出两个尖尖来,时而向左、时而向右地晃动着。
买家们围着墨池石岛,轮番对那只铜箱子进行最后的观察鉴别,确定那箱子中确实是有“货”的,场下的众人也都扬着脖子注视着,可除了一群人的鞋靴衣摆,就再也瞧不见旁的了。
李樵的目光打了个转,停在了石台下方东南方向三丈远的地方。那里立着几名穿着低调、白巾遮面的年轻人,各个身量虽还未完全长成,但姿态已有习武之人的雏形。腰间没有佩着显眼的兵器,脸上神情却有种过于显眼的紧张,似乎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对场内发生的事抱着好奇和看热闹的态度。
若有心人细细观察便能发现,这几人站位十分讲究,乃是提前部署过的阵法,且这阵法中心还藏着个不起眼的青年道修,自始至终都坐在一张藤竹编制的二横杆矮脚小轿上,即使到了出价的最后时刻,也没有往前探一探身子。
少年的眼睛缓缓眯起。
他知道对方没有起身的原因是什么。那并非是因为他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而是因为他如今身怀恶疾、几乎难以支撑病体。
没错,那小轿之上的人正是方外观如今唯一的掌事人,先前那急怒攻心、悲痛之下吐血昏厥的元漱清义子元岐。
李樵明白,他认得出对方,这楼里也定有其他人也认出了元岐身份。
众人都明白方外观如今还要冒险前来的缘由,就连那唱卖官自己也说,此物是元漱清的遗物。
可如今的方外观重创之下早已势同秋末之蝉,那元岐也还只是个羽翼未丰的“未出山道修”,此刻便是叫破了嗓子也未必有人会多看上一眼。眼下就算是那箱子上錾了元漱清和方外观的名字,若是不给够银子,只怕这一行人也无法将这箱子带离宝蜃楼半步。
这世间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有的只是不可言说、却无处不在的生存规则。
石台上,买家们已然站定开始出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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