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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她依旧时常梦见那日破败的宁府,被屠刀逼迫自尽的亲人,还有年少时的李衡刹那间幻化作那夜感应寺下的他,长眉深锁,目光融融地向她倾吐着:“阿澄,我要成婚了,却终究不是与你。”
梦中的宁府必然要在一片轰然中家破人亡,梦中的她也注定要面对那双最寂静凄然的的眼睛,梦里往往都是泪水与冷汗都涔涔地下,每每惊醒,她都要抖着手腕斟好几杯水,慌张地饮下,以慰心渴。
她还时常梦见更加光怪陆离的情景,时而是永安永宁手牵着手向她走来,一个枯树般的面颊上流着血泪,一个凤袍下摆淌着的鲜血染红了来时的路。
时而是石殷家地下祭坛壁画上的神女飞天化作了实形,在她面前跳起毁天灭地的舞蹈,一时间洪水漫天。
时而又是那夜炸了石府归来的李藏,那么癫狂又那么慌张,每一寸肌肤都在呐喊求助,她只能抚着他耳后的头发说,别怕。
又一次在破晓前惊醒,头痛欲裂,她甚至一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天亮后,冰流本想去向戚婆婆寻些安神药,却不想忽然被叫去了秋意馆左司副处。
自从她被贬为暗探后,再也无须亲自去听左司副分派任务,只须跟随阴司使去做便是了,今日左司副竟然寻她,冰流总感觉不像是好事。
果然,一入秋意馆,她便察觉出左司副的不对劲。
身为比她高上数级的上司,左司副如今竟然躲闪着不敢直视她。
看来是有什么令他这老好人为难的事情要告知她?
见她来了,左司副挂上一个颇为不自然的笑容,道:“冰流,你来了,先坐下。”
语气如此客气,甚至还有些卑微。
冰流缓缓地坐在了下首,心里也是惴惴。
“距离你上次遭罚,也已经过去数月了。”左司副道。
“是。”
司副继续道:“其实啊,不管你是阴司使还是暗探,你的能力都是不会改变的,这一点,司首同我们都是真真切切看在眼里的。上一次因为事情特殊,罚了你连降四等,如今看来,确实是有些重了”
冰流挪了挪身子,面对着司副,直接道:“大人,到底又有什么棘手的任务,您就直接给我看吧。”
“好,我不说了,你先看。”左司副直接自桌上抽出一份暗档,显然是早有准备。
冰流起身接了过来,便打开去看,胡乱翻了几页,竟是要去暗杀一位朝中官员的女儿。
太仆寺丞,不过六品,阴者司要杀他女儿是为何?
未待细看,她便听见左司副又开口了。
“我清楚,这任务于阴者司,不好做;于你,就更是添了一层为难。可是自从曲韶不在了,司中能独当一面的人不多了,你应该知道”
她抬起头望向左司副,不解他所说的意思。
于是她又飞快地翻起那份暗档,才发现这其中的问题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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