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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所属?
她未尝过情爱滋味,但话本子读了不少,只觉得情爱欲念皆是迷雾之林、泥沼之地,纠纠缠缠,惑人心魄,实在麻烦至极。
一个人自在惯了,只想安心做个庸俗闲散之人,再没有别的期望。
她如实道:“先父先母孝期未满,不敢私许他人,亦无心于此。那日幸得冯公子提醒赠药,惟有感激,何来的厌弃?”
无心于此。已表明态度。
“我自幼体弱,甚少与外人交往,亦无朋友相伴,在待人处事上颇为愚钝。故而今日总忧心自已何处做得不妥,惹人不快却不自知。”冯晏宁面露微笑,“姜娘子既不厌弃我,不知可愿与我交个朋友?”
他表情真诚而期盼,眼眸中蒙着一层薄薄的脆弱,仿佛谁拒绝他,谁就是罪大恶极之人。
“交个朋友”放平常,不过是句普普通通的场面话,姜槐没自恋到以为冯晏宁对她别有情谊,可她今日赴宴,是为了划清界限,不是来交什么朋友的。
若她随便应下,届时传到姑母那儿,不知还会惹出什么事端。
姜槐心下暗恼,思忖着如何把话说得更清楚明白,还得尽量不那么生硬。
正在这时,高台那边忽然传来一阵明快密集的鼓点声,如骤雨般穿透整艘画舫,瞬间吸引了大厅中所有宾客的目光,姜槐也不例外。
原本抱琴弹唱的伶人已经退下,台中央灯火汇聚之处,惟一张宝象纹方几,方几上置着一尊巴掌大小,以降红色锦布封口的白釉刻花酒坛。
一名深色长袍、管事模样的男人,满面春风地登上高台。他唇上的小胡子显然精心修剪过,两端微微上翘,为他平添了几分圆滑市侩。
胡掌事挥了挥手,鼓声戛然而止,众人也安静下来。
他清清嗓子,中气十足地拱手道:“今日,乃云间开张期满一载之喜。承蒙诸位赏光莅临,敝舫蓬荜生辉!”
他摊掌指了指方几上的酒坛:“此坛佳酿,名为——翠尽。乃云间来精心秘制,味香色透,馥郁甘美,一坛价值百两!”
“今日在场的诸位,皆可品鉴翠尽一盏,分文不取!权当是云间来对诸位的答谢。若有哪桌才高八斗、博闻多识之士,能够猜出翠尽的酿造方子,我们将奉上此酒一坛,以表敬意。且那一桌今晚在云间来的花销,一概免账!”
“嚯——”
此言一出,仿若巨石入水,刹那间,台下惊叹之声此起彼伏。一众宾客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云间来的消费可不低,又是赠酒又是免账,实在是个不小的诱惑。
世间饮酒之人虽多,然通酒性、懂酒艺之人却极少。酒好不好喝,香不香醇,谁都能张口指点一二,但若非真行家,又有几人能说出酒的酿造方子?
姜槐看向冯晏宁,冯晏宁也恰好向她望来,那张干净柔和的脸,朝着她欣然一笑,眼睛如月牙般清澈明亮,依旧是一副纯然无害的模样。
她心中既了然,又狐疑。
此人哪里如他自已说的那般“待人处事上颇为愚钝”。
约在今日,约在此处,简直太懂得投其所好。
太和山上寥寥数语,也全然算不上投机,犯得着让他如此费心地与她交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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