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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几臧志和带人赶来,撞上南台搀着时修从巷子里踉踉跄跄出来,臧志和瞧见时修浑身是血,唬得一跳,一头吩咐人四下里搜索汪鸣,一头与南台将时修送去附近药铺就医。
忙定归家,天色擦黑,时修不欲吓着顾儿与西屏,原想悄悄往东屋去,谁知玢儿一开院门便乱嚷起来,一时半刻将众人从房中惊动出来。
顾儿一看时修包着胳膊,衣裳上鲜血淋漓,当下便跑来摸着他的胳膊大哭,“这是怎么回事?是胳膊断了?!”
“先扶大人回去躺着再说。”南台与臧志和搀了时修进屋,回头和众人道:“胳膊刺伤了,暂且没什么大碍,就是血流得有点多,现下已止住了?”
西屏挤上前来,“是汪鸣干的?”
南台点头,“我和大人看他要跑,就去追,谁知——”
她一步跨到床前,朝铺上瞪着眼,“你去追他做什么?你不知道他是捕头么?!人家素日舞枪弄棒的,就是五个你也未必拦得住他,你敢是不要命了?!上回在江都追那庄大官人你就吃了亏,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时修倒在枕上,面无血色地冲她笑了一笑,立时使她一腔怒火化为伤心,掉下泪来,恨不能扑在他身上哭。可忌惮着顾儿还在这里,忙蘸了蘸泪,让到一边去。
顾儿听南台细说了伤情,放心下来,便拭干了泪走来床前吩咐,“听见没有,你这伤险些伤着了筋骨,要好生将养些时日,衙门里的事情你先放一放,啊。”
时修失血太多,有些没力气说话,一双眼恹恹地望向臧志和。臧志和立刻上前来,“大人放心,搜捕汪鸣的事只管交给我,您只管安心养伤,我这会就到各路关卡上去。”
他听见这话,适才放心阖上眼睛。顾儿便拉着众人出来,回了正屋吩咐红药四巧两个明日买些什么菜,烧些什么滋补的饭食,事无巨细,喁喁叮嘱。
西屏伴着那渺渺琐碎的声音,点了盏灯笼送南台走出洞门,一颗心还在乱跳,“三叔,汪鸣还未抓到,你回去路上也要小心点。”
南台点点头,垂下眼接过灯笼,面露愧色。西屏看出他在自责,便笑了笑,“不干你的事,狸奴本来就是那性子,今日就算不是和你在一起,他也是要拼命往前冲的。”
“到底是我没用,要是同臧班头一起,大人未必会受伤,大人是替我挡的那一刀。”
西屏笑着摇头,“狸奴的性格,不论是谁他都会替人挡的,你不要多思多虑。何况要不是你通医理及时止了血,他的小命恐怕就险了,明日他醒了,还要谢你呢。”
南台苦笑道:“他厌我还厌不及,怎会谢我?”
说到“厌”,二人心照不宣地低下眼,沉默须臾,西屏又笑起来,“他倒不是真讨厌你,我知道,你也不是真厌他。还说这些做什么,我早同你讲过的,儿女私情,毕竟都是小事。”
她脸上还给眼泪湿润着,却说儿女私情只是小事。南台不由得敬服起她来,到如今,她在他心里早不似先前那般仅仅是个荏弱无依的女人,所以她的话,他肯听,也愿意相信。
他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瞧大人。”
“嗯。”西屏扶着门嘱咐,“家里有些好药材,你看什么合宜,顺便带些来。”
他应诺着去了,忽然似松了口气,觉得从前和时修暗中置气真是没必要,情感上的事并不是一定有输有赢,他喜欢着西屏与钦佩着时修,分明是两回事,谁说一心不可二用的?何况他孤独了许多年,无论是多一位知己还是多一位情人,都是老天额外给予的恩赐,人生总不能两全。
次日时修一睁眼,刚坐起来,嘴边便送来一碗八珍汤,险些给那药味又熏倒下去。
顾儿带着压迫性笑盈盈地立在床前,“这药是补气血的,你昨天流了那么多血,就该吃这个。”
时修勉强吃了,她又端来一碗,说是阿胶羹,“这也是补气血的,也要吃了。”
“娘,我不过受了点皮外伤,又不是生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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