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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竹筐的御兽弟子姜林一边缩脖子躲避鹤翅,一边半抱怨半开玩笑。
“小心我一个手抖全倒泥里去了——哎呦!怎么还偷吃呢!”
一只单足立雪的仙鹤慢吞吞地收回长喙,正大光明地将一大串浆果吞下去,又正大光明地继续探过脑袋,毫无被指责的羞愧。
御兽宗弟子姜林无可奈何:“……行吧。”
他抱着竹筐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就听到前边的风里传来常年负责鹤场的荷师姐泼喇喇的声音:“……不是写信告诉你们了吗?今年越冬的仙鹤比去年多了三百六十二,运来的仙粮至少要多四舟才对!现在不仅没有多,还比去年少了两舟,怎么搞的啊你们!……什么!你说得到轻巧,天寒地冻的,琉璃海的水泽就这么点大,地皮早被我们翻过了,还能扒出什么吃的给鹤仙们?!”
“……不是我们不运啊,实在是今年冬来得太早……”
“那就在往南一点,从沧洲运过来不会吗?”
“姑奶奶,您说得轻巧!沧洲入瘴月可比我们西洲还要早,一路上那个瘴浓得啊,不是顶级的飞舟哪里过得去!”
姜林紧走几步,上前就看到护送鹤粮舟的师兄师姐们正在火堆边休息。荷师姐拿着账目,怒气冲冲地和几名商人在争执。姜林插不上口,刚要过去同护送飞舟的师兄们问问怎么回事,就忽然见篝火下,师兄师姐们的影子在雪地里蔓延出黑色的丝线。
他一惊,下意识停住脚步。
在一定神,师兄师姐们全都好端端地坐在篝火边,说话的说话,打坐的打坐,影子好端端地落在雪地里。
……巡查了一天鹤场,眼都看花了。
姜林挠了挠头,想着,一边埋怨同伴白天偷懒害他多干了好些活,一边就走了过去。
一名与他相熟的师兄扔给他一个酒壶,笑着同他打招呼。
篝火外,荷师姐还在与商人们争执。
一筐筐水植的块茎和泽菜有条不紊地先行运到鹤场的各个角落,照顾仙鹤的弟子们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将食物倒进雪槽,仙鹤们也像往常一样,扑扇翅膀,拾取食物——这次运来的鹤食,数量虽少,但似乎口味比往常的要更甘甜一些。
仙鹤们吃的速度比以往快了一点。
……不对。
鹿萧萧和小师弟清清楚楚地知道的确有地方不对劲。
首先,庄九烛跳上了运粮来鹤城的飞舟,但下船的时候,却没有他的踪迹。从飞舟上下来的商人和御兽宗弟子似乎都不知道,自家少主曾上过他们的飞舟。其次……那些御兽宗弟子和商人,真的还是“人”么?
前一点,御兽宗的运粮舟有人留守,他们没有确定情况,不敢冒然登舟搜查。
后面一点,鹤城是御兽宗为供奉仙鹤而建的城,布置有众多祛秽清泽的阵法,又有数以万计的白鹤栖息此地。普通邪祟难以混进城中。可日暮时分,所有商人与御兽宗弟子齐齐扭头望来的场面,绝非她和小师弟的幻觉!
他们跟随叶仓师兄跋涉西洲,一路上也遇到过混做人修的邪祟,知道这种情况虽然少见,但绝不是没有。
石城墙上,万幸她与小师弟反应快,没有暴露。搬运好鹤粮后,就下城墙,混进城中,一直等到天黑,才悄悄潜到港口双石塔上,借这两座光镇琉璃海的塔藏身,以窥那群不知是人还是什么的御兽宗弟子和商人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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