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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太太毕竟是外路来的亲戚,做不了徐家的主,只得先派马车将姑奶奶送回伯府,这厢又将徐宁王珂及一众丫鬟婆子叫来密密叮嘱一番,今日之事不许外传——真要是强人掳走倒好办呢,通知官方发布缉捕文书便是,可大姑娘自己跑了算怎么回事?
徐宁向来懂事,故而二太太也不怕她走漏风声,倒是自己那个口无遮拦的败家子得看紧些,近段时间就留在荷香苑,尽量别出门了。
王珂摸不着头脑,悄悄问徐宁,“大姐姐许是嫌寺里沉闷才出去散散心,有什么可着急的?”
大伙儿个个愁眉苦脸,真是匪夷所思。
徐宁:……
六表哥这种人大概是当不成好父亲的,他自己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罢了,只要他老老实实当个摆设,一切听候她差遣,徐宁也不介意身边多个甩手掌柜。反正女人治家总比男人强得多,丧偶式育儿在她看来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尤其在这种有钱有闲的大家庭,她有信心让孩子们感受到充分的母爱。
徐宁温声道:“表哥,你不是要香囊么?回头我写张单子与你,你自个儿挑挑,看装哪几味草药罢。”
帮他找点事做,省得给大人们添乱——徐宁有种预感,这次的风波恐怕只是冰山一角,好戏还在后头呢。
王氏本就一时神智迷乱,回府之后很快苏醒,连忙抓着弟妹的手,“快,快着人去报官!”
二太太按着她胳膊款款道:“是,自然是要报官的,可这事只能悄悄的办,你得顾着馨姐儿名声呀!”
无论被人掳走抑或私逃,这么不尴不尬在外头过上一夜,任谁都会误会徐馨清白已失——倒不全是贞操的问题,仅仅这种猜测便足以三人成虎。
等馨姐儿回来,怕是只好去上吊。
王氏的手颓然滑落下去,口中喃喃自语,不知是埋怨自己太过粗心,还是后悔教养女儿不善。
旁观者清,二太太比王氏这个当事人冷静许多,“姐姐你想想,馨姐儿这阵子见过什么人,说过哪些话,可有异样之处?”
一语惊醒梦中人,王氏立马将徐馨院里的仆从尽数唤来,务必要拷问殆尽,若不肯说实话,休怪她家法伺候。
许是被主母疾言厉色的模样吓住了,到最后还是一个婆子颤颤巍巍出来,说道曾见大小姐身边的娟儿姑娘曾私自去竹林找过文先生,貌似还带了封东西。
但当时她只以为娟儿自己春心萌动,到底文先生模样不差,多的是小丫鬟对他倾心,可谁知道娟儿是帮大小姐保媒拉纤呢?
二太太啐道:“糊涂,越说越不像话了!”
心下却已认定八分,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大姑娘近来文静许多,还当是学乖了,哪知不声不响闯出弥天大祸——放着好好的王府不嫁去投奔一个穷秀才,不知吃错了什么药!
婆子忙自扇耳光,讪讪道:“奴婢失言。”
见王氏没有别的交代,赶紧撤退。这家看来是待不得了,她也得另谋出路才是。
王氏尽管在震惊中,却还是差人去竹林查看文思远的房舍,不出所料,里头早已席卷一空,连衣裳被褥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可见是谋划好的。
二太太劝道:“也不能十分怪大姐儿,人家存心不良,她能有什么办法。”
为的坐实徐馨被人“诱骗”。
王氏冷笑:“她可不傻,还知道姓文的没处安身,愿意为他遮风挡雨呢!”
适才搜检徐馨的屋子,发现抽屉里原本给她压箱底的三千两银票不翼而飞,可见徐馨并非头脑发热,而是深思熟虑仍然要跟文思远私奔,甚至不介意用她的钱养活这个男人。
何止单纯,简直愚蠢!
二太太无话可说,临在徐家最风光得意的时候发生这种事,任谁都会唏嘘。
但与此同时,她又有种隐约的快意——大姑子乃家中独女,千尊万宠,又是王家嫁得最好的一个,连女儿也有幸将这份荣光延续下去,以至于王氏每每归宁,娘家人都如众星拱月一般。二太太夹在其中,滋味着实难言。
至少现在姑奶奶没法在她面前摆谱了。
二太太重新劝了一回,方才愁眉紧锁回荷香苑去——晚上吃什么好呢?昨儿六郎说那道荷叶鸡甚是酥烂、入口即化,那就还是这个罢。
王氏坐困愁城,惟愿丈夫早些回来,好商量个主意。哪知她盼星星盼月亮,快要化作了望夫石,才见徐建业姗姗来迟。
徐建业其实在府衙里就已接到消息,但王氏嫌丢人信上并未明说,徐建业便没觉得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说实在,他与王氏之间早就相敬如冰,倒是方姨娘的温存十年如一日得他厚爱,一月里头歇在王氏府里的时间屈指可数,今日倒也差不多了。
说不定老妻孤枕难眠才催他早些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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