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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皇初立,诸王皆有加封。
吴王李恪拜为司空,由梁州刺史复又改封安州。蜀王李愔加封满千户,拜右骁卫大将军,西域战事暂罢,依旧回虢州做刺史。
梁州在长安之西南,九州古郡,汉高起家之所,距离长安不过几百里。位置相对敏感,安州却远在江南。明眼人自然明白其中关键,这种调迁实是明升暗远之法。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李愔被削去兵权,更是合情合理。这样安排,原在意料之中,二人并无异议。
李愔暗中反而一喜:“只要还能回虢州便好。”
虢州乃是弘农杨氏故所,隋国公主的封地。只是唯一不足的是虢州虽是隋国公主的封地,隋国公主却因“殿内侍中”一职,必须留在京城。
太宗李世民丧礼一过,诸位回朝的亲王皆限时出京,各回自己封地。
此去一别,不知何日再能相会,因而诸王想临别一聚。然而,诸王骤然相聚未免令人暗起猜疑,便假借杨悦之名。
杨悦素与诸王交好,原本也正要为诸王践行,自会欣然同意。
然国丧期间不能宴乐,因而借了玄奘法师在的大慈恩寺的院落,备了茶水一壶,为众人送别。
大慈恩寺乃是李治出资为母亲长孙皇后所修,极尽奢华。工巧良木,文石丹青,除佛殿大堂之外,院中曲水亭台,花草树木,景致十分清幽。许多文人雅士或高官显贵爱此处清静,也常借以小聚。又有玄奘法师在此做主持,寺中香火极盛。
一别数年,再次相聚,想起从前在京中胡闹的过往,众人不免唏嘘。此后一别,天各一方,又不知何日再能相见。因而众人相对。倍感珍惜。虽无丝竹之乐,但闻佛音缭绕,却也尽兴。天南地北,漫无边际,无话不谈。
除曹王李明、赵王李福因年幼年,“奉母”(实则是随母)先行一步外,在京诸皇子皆在。另外还多出一位老皇子滕王。
玄奘法师不在寺中。只有尉迟洪道相陪。
尉迟洪道虽然当了和尚,见到蜀王却不忘问征战之事,二人演讨兵法如痴如醉。
提到西域战事,杨悦不由问及杨豫之的近况。李愔却道杨豫之不在天山牧场,他也曾多方打听他的下落,却并未见到。
杨悦不由暗自诧异。想到李治继位。大赦天下。杨豫之也该回来了。却怎会又不见了踪影?又问白齐齐格,李愔也说没有见到过,不由心下更是纳闷。
其他众王,除吴王李恪不喜多言,大多对战事没有太多兴趣。大家避开政治,只谈风月,或比谈奢华,皆是王孙心性。到也无可厚非。
只是杨悦听着渐渐无趣。一面偶与众人闲言,一面与吴王对弈。
“本王在洪州又建了一座滕王阁。临江而立,最是奢华。”滕王大声笑道。
他被放任地方不久,便又故技重施,骄奢无度,大建楼阁,已由苏州又迁转洪州,依旧死性不改。常被先皇斥责,如今新皇李治对他也大是头痛。
“滕王叔敛财有道,也教教侄儿才是。”越王李贞笑着说道。
滕王双眼一翻,大笑道:“本王何用敛财,单凭一支还不是绰绰有余。”
滕王这话到也不是自吹,这些年他的画已是千金难买,的确“画”出个滕王阁来,也不在话下。
“我却不信,滕王叔会只靠画画!”越王李贞摇头笑道,“滕王叔的美姬众多,平日钱花得如流水一般,只靠画画,嘿嘿”
滕王见说,也笑了,说道:“自然不能单靠画画。”
“我就知道滕王叔的老毛病不会改。”越王哈哈大笑。
滕王被人说惯了,也不分辩,反而大笑道:“本王也是为一方百姓造福。修建楼阁,又非专为我一人享用。说来天下书社也要感谢我才对。”
“关我‘天下书社’何事儿?!”杨悦与李愔听了,不由异口同声,齐声抗议。
说完二人均觉异样,不由相对而视。这“天下书社”本是二人联手打造,想起从前种种,不由一时出神。
滕王见到,附掌大笑:“怎不关你们俩的事。我造这滕王阁一半也是为天下书社的士子修造,江水楼台,天下书社的士子们没少借此兴办诗会。更况天下书社因我大力倡导,在洪州发展的有声有色,你们俩不谢我,凭什么反来笑我。”
滕王一口一个“你们俩”,到似是已将杨悦与李愔看做一对。杨悦听了敏感,没来由面上一红。偷眼去看李愔,见李愔正在灼灼地望向自己,眼中旖旎晶晶发亮,看得杨悦心头大跳。
自从上次在宫中一遇之后,杨悦便尽量避开与李愔见面。纵然杨悦喜欢李愔,然而一想到孤独美儿与龙比格,便大是头痛。何况国丧期间,杨悦更加不想与李愔传出什么绯闻,因而几次李愔相约,都被她推三阻四地拒绝。今日若非众人一起相见,杨悦断然不肯前来。
“唉,我说你们俩这么些年怎么还没动静,什么时候才打算请大家吃”滕王见了李愔与杨悦的眼神,一阵呵呵大笑。
不待滕王“喜酒”二字出口,杨悦已是大皱眉头,甚是尴尬。
吴王李恪沉声道:“滕王叔!”李恪的喝声不高,却自有一种威慑之力。
滕王不由一惊,猛然醒悟过来。先前滕王与越王、纪王三人最喜与杨悦开玩笑,然而当年毕竟以为杨悦乃是男了。如今虽是玩笑,却不免唐突公主。且在国丧期间,此话说来未免不合时宜。当即住嘴,改口笑道:“我是说吃茶。”说完端起茶水直着脖子饮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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