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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虚坐起来,往里挪。
谢时鸢目光在他脑后停留了几秒,见他洗漱过,又在旁边的桌子上扫了一圈,什么也没见着,脸色更冷。
但他什么也没说,如往常一样忽视宋忱,自顾自解衣。
宋忱方才没注意,脱衣服时落下一件衣服在床上,没放过去,现在还在谢时鸢床那边。他想拿过来,手还没探出去,谢时鸢就命令道:“把衣服拿开。”
嘴里那语气,好像碰一下就会染上瘟疫。
宋忱顿住,垂首手指抓着被子,好半天没有动作。
谢时鸢不耐,还想说什么:“你听见了——”
声音戛然而止。
光洁的被子上晕开几朵水花,悄无声息地融在底下的棉花里。顺着往上看,大滴大滴的泪水从宋忱眼眶里坠落。
看见这一幕,谢时鸢从头僵到脚,全然凝滞了。
眼睛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宋忱哭不完,眼泪一直扑簌簌往下掉,不过他一点声音也没有,就好像哭的人不是他。
不知过了多久,谢时鸢动动手指,背过身,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耐:“够了。”
宋忱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
怎么就哭了呢,在不在乎你的人面前哭,没有用的,谢时鸢才不会管他,哭的孩子不仅没有糖吃,还会变成别人眼里的笑话。
而且明明是他欠谢时鸢的。
可他越擦,脸上的泪就越汹涌,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宋忱真的很难过。
满目泪光中,听雪阁开始褪色,模糊,然后和谢时鸢一起消失,像一场伸出十指却触摸不到的虚梦。
谢时鸢离开了。
宋忱不知道他没去别处,谢时鸢只是坐在听雪阁长廊下的亭子里发起怔来,那是宋忱经常呆的地方。
小厮送来一坛酒。
亭子挂了灯笼,把他的面容照在酒盏中,他与里面的人四目相对,却看不懂对方的心思。
谢时鸢凝眉,把酒饮尽了。
辛辣,碰过的口腔喉咙都如被火烧着,到肚子里又开始发热,可外面还是凉的,整个人落入了两重天。
就像……
想到某些记忆,谢时鸢缓了缓。
手底下有人姗姗来迟,谢时鸢回过屋,他们都以为他要歇了,所以没汇报今日的事情,打算放到明天。
谁知谢时鸢又出来了,那就还得报。
影卫行了礼,把今日之事一板一眼说了,包括宋忱和兰楚尧的接触,包括他和宋萱在门口的纠缠等等。
除了不知道兰楚尧带宋忱故意避开他们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其他都原原本本还原,一字不落。
影卫说完后,许久没得到回应。
谢时鸢仿佛没听到。
影卫看不见,他手里的杯子多了几道裂痕。酒应该渗出来的,却完好无损淌在原处——杯子被内力控制着,还是原来的样子。
似冬夜漂泊的雪,悄无声息把一切都埋葬,洗脱了所有颜色,掩盖了种种情绪。
那天晚上不知道怎么收场的,反正宋忱蒙在被子里,哭得厉害。也许是哭累了,睡着了,还是别的什么,总之后来没有意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于是错过了谢时鸢带回来的,用手绢包着的一小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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