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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几日时候到了,再通知你。”
傅景书下了逐客令。
王玡天来得急,去得从容。
他走后,次间隔断的绸帘被挑开,傅谨观由侍女扶着走出来,到一边靠窗的美人榻坐下。
傅景书正展开双臂换上深色的外袍,过去不得,只能眼睛跟着他。
傅谨观与她四目相对,有些困惑,“你放过了王玡天。”
傅景书说:“这件事情失败,最关键的责任在他身上。可他还活着,陈林却死了。”
轮椅被推过来,明岄将她抱上去,她自己转动椅轮,到哥哥身边解释:“活人和死人都能发挥作用,但死人终究不如活人好用。过些日子北黎使团入京,我需要他来发挥陈林的作用。”
“你有主意就好。”傅谨观由着妹妹将双手搭上自己的膝头,再将脸贴到手背上。他替她捋起垂到眼前的鬓发,“我只怕他反复无常,哪日再反噬,会威胁到你。”
傅景书闭眼休憩,一边轻轻地说:“哥哥放心,他没这个机会。”
傅谨观便按捺下担忧,问起另一件事:“陈林的尸体收了吗?”
“漆吾卫收走了,照陛下的脾气,或许会挫骨扬灰?”傅景书像讲睡前故事一般,尾音甚至上扬了一点。
傅谨观莞尔,“阿书,不开玩笑。”
“好吧,我答应过他,会在他死后替他收尸,然后把他和张撄宁葬到一起。”傅景书脸颊滑动,仿佛点头,又像是赞扬自己,“我答应了,就会做到。”
傅谨观问到了着落,便不再说多言,陪着妹妹休息片刻。
暮色浸入窗格,填满室内,又被侍女们点燃的烛火驱散到各个阴暗的角落。
明岄忽然出声:“一炷香时间,到了。”
傅景书抬起头,手挪到榻上借力撑起身,“哥哥,我去去就回。”
傅谨观目光温润,嘱咐:“夜深,多带几盏灯,哥哥等你回来。”说完又命人去取了一件厚斗篷。
傅景书都乖乖拿上,告别哥哥。
傅谨观目送妹妹出了院子,身影一点都瞧不见了,才回到次间。
书案上堆着他这几日写的文章诗词,恰好炭火送来,他坐在火边,将那些纸一张一张地烧掉。
火势趁机大涨,犹如一团渺小的太阳,差点灼伤烧火的人。
窗外却是一轮凉月,被秋雨洗净的月华轻盈剔透,胜过凡间所有宝石。
傅景书在宫门落钥前进宫,常谨提着一盏宫灯来为她们主仆二人引路。到了抱朴殿,内侍进殿通传,出来却面露难色。
“钦天监监正还在殿内为陛下讲道,傅二小姐,只能劳您多候一会儿了。”
那就等吧。
道经再玄妙,对治病医疾也不过是无用的安慰。
傅景书自袖中取出一只小巧的香盒,指尖沾上一点膏脂,不紧不慢地抹匀在双腕。
以明岄超出常人的嗅觉,在小姐抹完香膏之后,也没有闻到任何多出的味道。她习以为常,抖开那件毛绒绒的斗篷为小姐披上,便像兵俑一样肃立在小姐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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