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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霄没有立马回话。他身为堂堂大魏皇子,没有带仆从也没有乘轿,就一个人清清简简的站在那里,让人摸不清他的意图。
“宴已散,夜已深,不知殿下有何贵干?”辛夷也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不咸不淡的问道。
忽的,李景霄向辛夷走了过来。他刚想说些什么,余光却见女子穿的是半旧的雀金裘,愈大的飞雪在上面积了一层。
“过来。”李景霄沉声吐出两个字,转身便向宫墙檐下走去,辛夷没有法子,猜到他是顾忌雪大,也只得跟了上去。
宫墙檐宽三尺,琉璃飞顶,檐下挂了一溜的冰柱子。飞雪飘不过来,檐下的砖地也干燥些。
李景霄驻了足,他负手而立,瞥了眼辛夷的手:“伤。”
惜字如金的一个字。似乎天塌下来也不愿再多说半个。处处透着股皇子天生的高贵和傲然,这让辛夷不舒服的蹙了蹙眉。
但她并没有多说什么,乖乖的伸出了右手。好歹李景霄对她也有救命之恩,她没必要对他评头论足。
“殿下怎知,民女右手伤了?”辛夷似笑非笑的抬眸,眼前的这位皇子实在是有些古怪。某些方面像李景霆,却又比他更神秘,有时又像李景霈,却又比他更深沉。
一个摸不清底细的人近在咫尺,还顶了个皇子的头衔,还要看自己的伤,辛夷无论如何都不敢不戒备重重。
李景霄没理辛夷,似乎根本没在听她说什么。他只顾静静瞧着她手上的伤,瞧得仔细又沉郁,眼眸里的夜色些些起了波澜。
辛夷眉间蹭地蹿起股冷意,说话也带了刺儿:“殿下九鼎贵胄,不去皇上的家宴,却截了民女的马车,堪堪来瞧民女的伤。若说只和殿下救民女般,是顺手一闲趣,那殿下这‘趣味’,可真够非凡人也。”
“闭嘴。”李景霄忽的幽幽吐出两个字。他的语调很轻慢,所以并不觉得膈应,反倒有股莫名的温柔,还是股很霸道的温柔。
辛夷像中了魔怔般,不满的鼓了鼓腮帮子,却也不再说什么。干脆就瞪着大眼,瞧这个四皇子要做什么。
李景霄静静的瞧了辛夷手上的伤半晌,似乎判断好了什么。他从怀里掏出一袋子瓶瓶罐罐,竟然是各式伤药,似乎为了辛夷这伤,他拿不准之前能带的膏药全带上了。
男子从小瓶子中利落的挑中了个,亲自揭开瓶盖,莹指指尖沾了点,便要来拉辛夷的手。
辛夷吓得手如乌*龟般,瞬间缩到了背后:“殿下这是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何况民女与殿下尊卑有别……”
辛夷大义凛然的话还没说完,李景霄就蓦地伸出手,直接把女子的乌龟手拽了出来,还有意避开伤口,将它锢得紧紧的,任辛夷怎么一惊一乍的挣脱也逃不得。
“殿下若是再失礼,民女可要叫金吾卫了。”辛夷眉眼微凉。
李景霄却像没听到般。拉着辛夷的手,莹指沾着药膏,仔细地涂在上面。
“民女赶车的小厮就要回来了。彼时让人瞧见,闲言碎语可就闹大了。”辛夷眉眼愈凉。
李景霄依然头都没抬。他沉默着为辛夷抹药膏,凉薄的指尖很轻柔,抹得辛夷肌肤窣窣发痒。
“殿下先是救民女一命,如今又有赠药之恩。民女自问与殿下无甚交情……殿下!”辛夷话头又被截断,唬得惊呼一声。
李景霄看都没看辛夷半眼。他自顾为女子上好药,又嘶拉声扯下自己一方袍脚,为女子伤口包扎。
进贡料子的绛纱袍角绯红一痕,衬着夜空飞雪,衬着女子凝脂皓腕,无比娇俏好看。
辛夷不知怎地,脸有些发烫。伤口已不再流血,袍角都被折成了朵花,难以想象,养尊处优的皇子会这招好手艺。
“殿下亦通歧黄?”辛夷下意识轻道。
“略有涉猎。”李景霄淡淡的吐出四个字,他打量着伤口的包扎,看哪里还不妥,仔细专注的样子像极了个民间普通的郎中。
辛夷深吸一口气,腕上袍角的香气直往她鼻尖窜:“好香。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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