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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门口先摸了门框旁的拉线,四十瓦的灯泡不怎么亮,昏黄的灯光下,迈一步就能坐到炕上,李秀英随手把拉门拉上,坐在炕沿边上发呆。
小后屋原本就很小,一张小炕也就像8*5的床那么大,小后屋的门朝西开,炕上是芦苇草编的坑席,靠着炕的最里面的东墙是一口红色画着黄的大柜,上面叠着李秀英结婚时张家给做的一床被褥。
黑色面红黑花的褥子,还有一床白棉布和粉色缎面的被子,除了这点东西,屋子里啥也没有。
李秀英听到外面的开门声,知道是张建设回来了,又听到他喊了一声‘嫂子’,这才起身去了前屋。
除了在部队里没有回来的张建平,算上李秀英,张家现在是六口人,只有一张炕桌,也正好能坐下。
不过张父是个思想保守的人,张家吃饭一向是他自己坐在一边,觉得这样才能显出他是一家之长的地位置,这样一来就有些挤了,李秀嫁英进来之后,几乎都是拿碗筷站在地上吃一口,张母是个瞎子,三十多岁的时候得了白内障双眼失明了,李秀英嫁过来之后,伺候婆婆的一切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李秀英站在地上吃饭,一边还要给婆婆夹菜,她从来都没有上过桌子,张家的人似乎也习惯了。
今天李秀英一进来,弟媳夏如金就先开了口,“嫂子可算回来了,我这又是弄小龙,还要照顾妈,两只手都忙不过来。”
她嘴里说的小龙正是张家下辈唯一的男丁张庆龙,今年五岁。
李秀英扫了一眼,就见那孩子正在自己用勺子往嘴里塞鸡蛋糕呢,嘴的一脸都是,哪里用人喂。
这孩子长的虎头虎脑的看着很可爱,眼睛双黑双大,张家人都捧着来,什么好吃的都可着他来。
只可惜小孩子被哄坏了,只要不让他做的,他就躺在地上打滚的哭,李秀英并不喜欢。
“嫂子出门一天才回来,让嫂子先吃饭吧。”张建设不喜欢媳妇这副做派,可他性子又憨厚,也不敢太深说。
夏如金也不生气,她长的好看,圆圆的脸,一双大眼睛似会说话,“我锅里还温着热水,想天黑之前把衣服洗出来,这样也能省点电。”
李秀英不得不承认这个弟媳是个会说的,一句话就让公婆满意的,毕竟一句话就会让公婆觉得她是个会过的。
抬眼看了夏如金身上穿的深红条绒的褂子,李秀英淡淡道,“冬天衣服不爱干,我给弟妹洗的这件衣服四天才干,弟媳爱干净的这是好事,可家里的肥皂可不多了。”
李秀英没在看她,只和公婆打了声招呼,“爸、妈。”
一边去拿碗筷,盛了碗大碴粥端在手里,也没有先往嘴里吃,而是夹菜往婆婆的碗里放。
张父是个古板的人,平日里话很少,他只淡淡的嗯了一声,就拿着小酒盅继续小口的抿酒。
张母到是开口道,“金子说省电也没有错,英子说的也对,咱们家就是娶了你们两个会过又能干的媳妇,这日子才能过的这么好。对了英子,你不是说要在城里住一天吗?没找到活计啊?”
张母是个老好人,哪个儿媳妇的也不说不好。
李秀英去城里的借口是想找个活,毕竟农村冬天也没有啥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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