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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过姑苏城的风,一路飘荡,呜呜作响,卷起淮水的灰雾,纠缠成线,风像是有了具体的形状,推鼓渡船的帆布,将船推向朦胧的对岸。
渡船把水面破出波纹,一圈圈散开,刘家姐妹站在老旧甲板上,低头望着水面,眼里都含着迫不及待的喜悦。
她们在雅雪楼任职琴师、舞姬,又是当红头牌,几乎每天都安排的满满当当,年前也没停歇,到了今天年初三,终于可以假休,姐妹二人思亲心切,天没亮就早早动身,要回家陪伴爹娘。
渡船靠岸,刘银菊三步并作两步,跑着走下跳板,回头催促道:
“姐,快点!快下来!”
雪还在下。
她身上的布袄在风中簌响,脸上的笑容在阴沉的天色里极为灿烂,她活力满满,像是被风吹拂着、盛开在春天田地的油菜花。
刘银梅性子不像她那么活泼,慢慢走下跳板,掸了掸妹妹肩上的雪花、理了理发髻,将自己撑着的伞分遮一半。
二人并立伞下,任风吹个来去,雪只在四周飘落,仿佛一处小小净土。
刘银菊忍不住埋怨,“挡什么雪嘛?白茫茫的落到头上多有趣。”
说着,用脚踢了踢路边的雪,还没凝结的雪花轻飘飘翻起。
好像是一束散乱的白色蒲公英。
刘银梅无奈道:“着凉了该如何是好,我说不住你,到家了定要告诉娘,让娘治你。”
还要继续玩耍的刘银菊连忙止住动作,乖巧站定,被风吹得红扑扑的脸蛋上挤出讨好的笑。
她自小活泼好动,因此犯了不少错,姐姐跟爹拿她没办法,但是娘亲却从不惯着,犯错便要受罚,常常如此,所以即便她的娘亲已经好几年不曾罚过她,她心里也还是有些怕娘亲。
——大约小时候,怕是真怕,等到长大后的怕,更多的是思念。
她们接近一年没有回家了,真真是思念爹娘。
此刻听到姐姐这样说,刘银菊愈发想家,好在过了淮水,离家已经近了。
“不玩了不玩了,还有十里地呢,我们走快些吧,我猜爹娘一定老早就起来了,准备着美味的饭菜,就等我们两个到家呢!”
仍在年关,又遇风雪,乡道中见不到平素里载客的车马,也许以此谋生的百姓也留在家中过年。
两个姑娘只得依靠步行,十里乡路积寒雪,走起来又湿又滑,刘银菊还背着分量不轻的瑶琴,而刘银梅也挑着颇有重量的包裹,走起来同样费力。
但毕竟挡不住两颗对家乡翘首以盼的心。
她们这样一步步走着,脑海里不由得想象起不久后一家团聚的场景,似乎风雪也变得温暖。
终于,道路远处出现了村镇的轮廓,灰蒙蒙的不甚明朗,但在看到之后,姐妹二人的眼神分明地亮了起来,于是那村镇清清楚楚地映在她们的眸子里。
那里是叫做明月镇的地方。
姐妹二人来到镇子,发现街道中不时有官吏匆忙来去,而一些镇民缩在屋檐下,脸上有着既害怕又好奇的神情,他们嘴巴不停,不知在讨论什么。
姐妹二人疑惑不已。
“是小梅、小菊回来了啊?”有个认识的大娘看到那对姐妹,打了声招呼便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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