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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地富户来京后,多用瓷缸在院子里养鱼,被文人讽刺“院必列瓷缸以养文鱼,排巨盆以栽石榴”,才有了“天棚鱼缸石榴树,先生肥狗胖丫头”的对联。
老bj栽石榴一般都是栽院子里,冬天整点草苫子或者搭個棚子围起来御寒,根本不会用盆栽,小气。
佟家的石榴树跟市大街老马家同一个品种,都是河间铜皮石榴,但佟家这棵明显更高、更大,少说也得有一甲子的年岁了。
石榴树与枣树不同,石榴树即便年岁再长,每到秋天也能硕果累累。
也正是石榴的能结,让百姓约定成俗的认为石榴是“多子多福”的代表,所以很多庭院都会栽上一颗石榴,像佟家这种全是自家人住,没有外人的小院更甚。
除此之外,佟家的院子里还栽了很多,现在只有地栽的,盆栽已经挪进屋里过冬了。
总的来说,佟家这院子才是四九城人心目中宜居的院子,唐家那个就跟乡下农村的土老帽一般。
佟旺哼着梅老板的曲子,刚到家门时,儿子佟祥松也胡同的另一边回来,爷俩打了个对面。
“阿玛,您瞧,点了药的蝈蝈。”还没等进家门,佟祥松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葫芦,用手指轻轻一弹,里面顿时传来“哞儿哞儿”的叫声。
“走,先回家再说。”佟旺下了三轮车,也不推,接过儿子手里的葫芦,将车子交给儿子处理。
蝈蝈又叫“百日虫”,寿命只有三四个月,夏天的时候,佟旺喜欢买上几只,装在竹笼里,吊在天棚下面,听个动静。
这玩意即便再细心,也养不到冬天。
为了能在寒冬腊月听到蝈蝈的动静,就诞生了一个“分虫儿”的行当,玩家把反季节繁育蝈蝈的人称之为“罐家”,把用瓦罐孵育蝈蝈的行为叫做“分虫儿”。
鸟鱼虫,佟旺从小玩到老,所谓点了药的蝈蝈,其实是用松香、石蜡、滑石粉熬的类似火漆东西,烧热后用大头针挑上一点,在蝈蝈每层翅膀底下各点一个小点儿。
这小点儿有的是调音调的,有的是调音色的,点好后,蝈蝈再摩擦鸣叫的时候,这腔调也就变了。
玩的就是个稀奇,带在身上出去,掏出葫芦一弹,里面的蝈蝈一叫,就如同别人还听留声机呢,自己这已经听上录音机了,倍有面儿。
佟旺拿这个当玩物,不会沉迷在里面,儿子佟祥松有点不一样。
佟祥松志不在此,打年轻那会就吃喝嫖,解放后,最后一条就没了,转而沾上了赌。
佟旺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不幸,好歹没沾上毒。
自从佟祥松把囤粮食的差事给办砸了以后,佟旺气归气,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十赌九输,这赌一旦沾上,只要不戒掉,老佟家的这些产业、家当,不出十年,迟早是别人家的。
为了掐掉儿子赌的念想,佟旺严禁他赌,转而大力支持他玩鸟鱼虫,不曾想有点掉里面的趋势。
至于说会不会玩物丧志,佟旺倒觉得无所谓,儿子不上班,总不能在家无所事事吧?点小钱占住精力、打发时间,只要不出去作妖,这钱的就值。
“阿玛,您那个象牙镂空蒙芯的葫芦,可以给我了吧?”佟祥松将三轮车推进大门,迫不及待的跟老爹要东西。
“那个是养油葫芦的,里面有垫土,养不了蝈蝈。养蝈蝈用的葫芦都一个样,膛眼儿宽敞、喇叭口,扣上个七眼瓢盖,就已经很不错了。你别小瞧这玩意,碰到个喜欢的,也能卖上几个钱。把木柴底下的东西取下来。”佟旺单手敲敲木柴,吩咐儿子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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