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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儿,你先好生养着,”沈春眠干巴巴地对榻上那人道,“等本座得了空再来看你。”
云疏棠眼含不舍,可嘴上却并未挽留,只佯作又要起身:“教主,棠儿送送您吧。”
“不用麻烦,”沈春眠忙给了旁侧的华茵一个眼神示意,让他上前将云疏棠拦住,“你养好了身子才是要紧事。”
说完他便迫不及待地转身,而后跟着符乐出了殿门。
云疏棠一偏头,自榻边小窗里瞧见了沈春眠离开的背影,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那道身影里似乎还带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随即他的手指缓缓下移,将方才敞开的衣裳系好,而后便偏头看向了华茵,华茵立即会意,俯身将耳朵凑到他唇边:“公子有何吩咐?”
两人之间轻声细语地嘀咕了一阵。
不多时,沈春眠的身影便已然消失在院外,天穹之上聚了几片厚沉沉的阴云,原本在空气中吹拂着的冷风忽地止了下来。
俨然是风雨欲来之势。
“华茵,去将门窗都关紧了,”云疏棠的声音轻飘飘的,“一会儿怕是要有场大雨。”
“是。”华茵闻言,连忙小跑过去关好了门窗。
而与此同时,销魂苑西厢房中。
江逐风正与沈温如分别躺在两张竹床之上,而前者的眉心紧锁,像是陷在一场很深的梦魇之中。
梦里的场景很乱,而他却始终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无助又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些周而复始的景象。
他看见自己将那可恨的沈春眠斩杀了一遍又一遍,他沿着那方长长的台阶拾级而上,一步一个血脚印,而眼前的沈春眠恍惚间好像变成了一个血红色的影子。
真奇怪啊,这样脏的人,身上怎么还会留着鲜红色的血呢?
可下一刻,他又持剑指向了那个将他带回青云派、予他温饱、教他识字入道的师尊,那个他曾经在这世上最尊敬的老师。
“你明知道沈温如被困离恨教,为什么却迟迟不肯前去救人?”江逐风鲜少有这样失控的时刻,他声音嘶哑道,“为什么呢?”
“青云派千羽阁阁主沈弦惊不仅善制神武,”江逐风微微一顿,而后道,“而且精通术数,你早在一开始就算到了我们的命运,是不是?”
“师尊,将逐风带回青云派的时候,您究竟是看见了那个父母双亡的孤儿,还是看见了那个孤儿未来的飞升之运?”
沈弦惊面无表情道:“只有你能救他,逐风啊。”
是啊,这世上只有他才能救沈温如。
好像是自从见到沈温如的第一眼起,他就爱上了他,他总是那样脆弱,可同时却又那样坚韧。
不、不对,他不爱沈温如。
他才不想以身涉险去救这个仅有几面之缘的师兄,哪怕是为了报答沈弦惊的养育之恩,他也应该多找几个派中高手一道同去,不该傻乎乎地一个人去送死的。
可他却说不出、逃不掉,扯不断那根在暗处操控着他的丝线。
身上的丝线被越扯越紧,他觉得自己就快要窒息而亡了。
下一刻,江逐风便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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