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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茗拎着铁锹走在前面,低声喃喃道:“泥人尚有三分性子,都来欺负我是吧,等我找到了你的骨头……”
“贤弟,你在念什么呢?”宁采臣从身后追上来,凑近了她问。
薛茗回道:“没什么,不过是自说自话罢了。”
宁采臣哦了一声,没有追问,接着道:“咱们当真要去挖别人的坟吗?”
薛茗已经劝累了,早上吃过饭之后她就提出了挖坟一事,宁采臣当即否决,连连说这是有悖伦理纲常之事,大不敬之举。薛茗当然也不想自己一个人去挖,安不安全先另说,让她去做这种体力活,怕是要挖上好几天,于是对着宁采臣劝说了很久。
最后薛茗再三保证挖的是庙中恶鬼之坟,且此举是为了保护大家的安全,宁采臣才勉强答应,结果出了庙之后还扭扭捏捏的,反复向薛茗确认。
薛茗一想也来气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贤兄,我也不瞒你了,先前在庙中我所说的‘老婆’一词你也听不懂,大意就是如若你不跟我一同去挖坟,日后那恶鬼就会先害死你妻子,再害死你老母,然后嫁你为妻,最后给你生个鬼儿子,母子二人一起祸害你,吸你的阳气,吃你的心肝,把你弄死。”
宁采臣瞠目结舌,被吓得脸色发白,追着薛茗的脚步问,“当真?”
薛茗只道:“信不信全由贤兄自己定夺。”
接下来的路程,宁采臣果然安静许多。薛茗领着人出了庙往北,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到了一处树木稀疏之地。这里的树没有那么茂盛,视野相对开阔,遍地是一座座荒坟。
薛茗记得很清楚,聂小倩的尸骨就埋在一棵白杨树下,树枝上还有一个乌鸦巢。她用手遮了遮太阳放眼望去,在荒坟中寻找,隐约看见远处有几只乌鸦站在枝头。
薛茗指着那地方道:“就在那了。”
二人穿过错落的坟包走过去,果然就看见一群叶冠茂密的林中有一棵白杨树极为显眼,直愣愣地立在那。薛茗确定了目的地,还没开始动手,春夜秋生两人就追赶而至。
这两个小厮非常勤快,把庙里的活儿做完了才出来的。本来薛茗的计划是她与宁采臣先去,待挖累了正好由这两人来接手,没想到她与宁采臣的脚程太慢,这才刚到两个小厮就追了过来。春夜接过宁采臣的铁锹,秋生便上前来拿薛茗手中的,请他们二人去树下坐着休息。时至正午,太阳正是强烈的时候,晒得人头皮都发痛,薛茗没有拒绝,只道:“我们轮换,等你累了我再来挖。”
她只知道聂小倩的尸骨埋在白杨树下,却并不知具体方位,埋得多深,如果一铲子下去挖歪了地方,在这里耗到黄昏,也不是件好事。
春夜秋生二人如同老牛,马上卷起袖子埋头苦干,合力挖起来,薛茗与宁采臣则坐在两丈之外的树下。
宁采臣一看就是享惯了福的少爷,就走了这么一段路已是累得满头大汗,汗水泡得脸色发白,看起来特像个俊秀的小白脸。尽管如此热,他的领子仍旧扣得严严实实,往地上坐时还先用锦帕铺了一层,相当讲究。
“贤弟,这恶鬼的尸骨挖出来后,你准备怎么做?”
薛茗随意地往地上一躺,枕着自己的双臂仰头往天上看。树荫遮了她一半的身体,暖洋洋的日光落在身上,让她舒服地眯起眼睛。天空蓝得很像蜡笔画,厚厚的云朵非常缓慢地飘着,薛茗深吸一口气,此时心绪觉得很宁静。
她慢悠悠道:“当然是好好收拾她,叫她日后别再作恶。”
宁采臣问:“如若她不听你的话呢?”
薛茗说:“这恶鬼要是听我的话,我至于来掘她的尸骨吗?”
宁采臣又道:“那贤弟打算用什么法子制住这恶鬼?”
薛茗不太好说她这个方法其实是从另一个恶鬼的口中得知的,并且还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这都过了一上午了胸口还是麻麻的,被咬过的地方仍有一些不适感觉残留。她含糊道:“山人自有妙计,贤兄你就别多问。”
宁采臣便适当地转移了话题,与薛茗闲聊起来。
春夜和秋生办事效率高,半个小时就挖了个大洞,薛茗怕他们累坏了身体晒得中暑,便上前去接班。谁知道这几人当中她似乎是身体最差的,才挥着铁锹挖了一会儿的工夫,整个人就开始头晕眼花,虚汗浸湿了衣裳,双手双腿齐齐颤抖起来。
薛茗挖一会儿歇一会儿,最后因为脸色极差而被小厮扶回树下坐着,让她喝了两口自己带的水囊,呼吸才顺畅了一点。
薛茗知道她那水囊里的水是非常厉害的东西,上回只喝了两口就让原本快废了的双腿恢复如常,这次薛茗将它带来也是打算累得坚持不住时再喝的,没想到刚下两铲子她就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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