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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阙的消息传回来了。
太子大了,羽翼渐丰,细玉尚书虽然老了,但身体硬朗,一房房比他女儿还年轻的小妾偷偷抬进府,还以为别人不知道。
前线大捷。
皇帝意有所指,“朝上许多老臣,一把年纪了,还占着位置不走?若他们都能像司天监的长监这样忠心为君,诚心事国,又能给孤省下多少力气?”
他们跟在皇帝身边这么久,又怎能不知道皇帝最真实的心意?
主和派以礼部尚书为首,不过他和光渡一样,揣着手不说话。
而这些年轻人的决定,必定牵动他们身后的父族长辈直接站队。
光渡认出,这武将出身于李元阙外祖父军中。
但今日在朝上沉默的、表态的,光渡在这张名单上,还是看到了相当比例的重合。
这幅清透苍白的模样,让皇帝心中又怜又爱。
进皇城,卸兵甲,去随从。
今日朝上动向,再结合着药乜绗的名单,终于算是给光渡缺席的这数个月的情报,给补上了个七七八八。
虽然这些年,没听说过这位细玉尚书再弄出一个孩子,但看这样子,细玉尚书再活个十年、甚至二十年都不是问题。
然而李元阙大捷的消息,就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潭水中,在朝上引起了滔天大波。
“可是若是李元阙接旨后,抗旨不回……”礼部尚书皱着眉头,将后半句话吞回了肚子里,苍老的脸上,露出真实的骇然。
赏赐,封号,殊荣,既要表达天子的爱重,又要给为国立功的王爷足够的体面,户部尚书满头大汗地接下了封拟的差事,他心里何尝不知这事要命,连忙想最近何时、何事让皇帝对他不满,脸都吓得煞白。
光渡忙道:“陛下,太子是东宫储君,对臣只是例行询问……”
光渡这回站得近,看得清清楚楚。
果然没过多久,他旗下门生出列,朝堂上慷慨陈词:“成吉思汗横扫西域诸国,威名远扬四海内外,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我们拒绝赔偿,不就是给成吉思汗一个现成的理由,等蒙古大军凯盛而归时,第一个就带头来收拾我们夏国吗?与其自取灭亡,还不如趁着与蒙古交好的时候,积蓄国力,再图长远计!”
如果花费足够心思,他有把握能把皇帝哄好,可是哄好,皇帝过两天怕是又要生气了。
他不做这种无用功。
礼部尚书却是不用自己说。
光渡早就在为今日做准备,对朝中动向一直颇为留意,更着令亲妹妹开设酒楼、商行、茶馆等产业,便是为了从细节处,观察揣测这些权贵真正的动向。
药乜绗以自己的判断,在上面细细列举了中兴府望族之中,哪些人是明确反对蒙古索赔,不满皇帝如今对蒙软弱态度的。
“太子年纪够大了,也是时候该收收心了。”
药乜绗送上的,无疑是一份巨大的人情。
而今日因为李元阙大捷,连群臣对蒙古索要赔偿的态度,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时隔多日,行踪未定的李元阙重新现身,他骑行绕后金国边境,取得大胜,如此一来,不仅蒙古没有了之前发难的理由,西夏还实打实地又夺了一座城池。
光渡站在朝上最前面的位置,做一个最不起眼的旁观者,只听着身后群臣吵得群情激昂,几乎连大殿屋顶都要给掀飞了。
一个武将挺身而出,气得当场破口大骂。
而皇帝这份悠闲自信,并没有维持多久。
恐怕李元阙在民间的声望,又要热热闹闹地更进一层了。
“还图长远,图什么长远?图你家公鸡以后有一天会下蛋?还是图天上打下一道雷,让成吉思汗把我们西夏给忘到脑后?”
皇帝最真实的脾气,只能关起门来发。
此刻,光渡什么都不需要做。
昨日朝上诸臣还在争论,是否要按照蒙古可汗的要求支付巨额钱粮,那数目,西夏要举倾国之力,才有可能在一年后奉上。
皇帝嗤道:“至少不能让太子没事就来孤这太极宫前后转悠,好不容易,等到了一次你,连人都给拉走了,看得目不转睛。”
他想起前两日药乜绗拜访他时,夹在灵芝盒里送过来的一张名单——那是药乜绗在中兴府权贵间喝了一个多月的大酒,充分发挥魅力,喝到与许多人亲如兄弟后,套出来的世家底细。
皇帝的意思光渡听懂了,白兆睿身兼三处要职,他也未尝不可。
李元阙又立了大功,这消息很快就会像鸟儿一样生出羽翼,飞到千家万户的老百姓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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