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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二十一岁的谢大人。
昨晚半夜雨水刚停,周围的叶子都凝着露珠,如翡翠般水绿绿的。
晨风拂过,谢凌衣袖翩翩,气质淡然出尘,犹如内敛的水墨画,诗文里谪仙降临也不过如此,孤高又清寒。
单是站在那,便有着刻在骨子里的长兄威严,甚至隐隐还有前世首辅的森冷威仪。
阮凝玉有些恍惚,见惯了前世宫墙下高官显赫的男人身穿紫袍官服的样子,如此清雅绝尘的谢大人,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谢凌三十载人生唯一的缺憾,大抵便是他太薄情了。
她曾保了他堂妹谢宜温的性命,可他以一句“夫人喜静”,便将她的婢女拒之车外。
半月过去,大明宫传来噩耗,皇后娘娘薨了。
她曾经跟很多人觉得,他没有人的感情人的体温,直到前世见到他娶了许清瑶,她才知道,原来谢大人也是有心的。
民间有传,皇后娘娘恩将仇报,要逼死兄嫂,其恶毒令人发指。
赐婚一事后,谢凌就变了,褪去了圣人皮囊,杀人不眨眼。他成了她的死敌,也从四品官员摇身变成了功高震主的人臣。
他参她妖后误国,杀她的亲信和家生奴才,灭她的忠臣良将。好多时候他险些置她于死敌,是皇帝保的她。
有人说,谢凌爱妻心切,他之所以会挟势弄权,视人命如草芥,都是为了报当年牡丹宴爱妻受辱之仇。
他同她之间,有太多的仇与恨。
重生一世,阮凝玉当真是恨不得一刀捅死他。
大概是感受到了她眸里的强烈情绪,谢凌有所察觉,竟慢慢抬起睫。
能当上首辅之位的人,绝不是善茬,何况他是谢凌。
阮凝玉垂下眼帘,面不改色地下车。
她依礼,轻轻唤了声:“表哥。”
男人不语。阮凝玉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离开了数米,依然能感受到身后男人那道探寻的目光。
她心脏一跳,不由得加快脚步。
果然,该死的谢凌还是疑心这么重,她昨晚没有藏拙,怕是引起了他的猜疑。
但又想到平时在谢府她这个表姑娘素与他交集不深,阮凝玉这才稍微放心了些。
他们眼下要在这个驿站歇息一个时辰。
阮凝玉肚子已经饿了,抬脚进了驿站的馆子。
自从她下了谢凌的马车后,抱着剑的负雪跟她寸步不离,一直在监视着她。
她倒是不觉得什么,只不过负雪自从见到她后眼里的厌恶就没有消停过。
阮凝玉刚进馆子不久,就见到了刚刚才离开不久的沈景钰。
沈小侯爷是何人也?到了驿站自然重新换了身锦衣,着宝蓝色银丝团花纹圆领袍,头戴金玉抹额,美如冠玉,唇红齿白,活像天上的皇子下凡,俨然就是京城里哪位勋贵家里的小少爷来到乡下僻壤体验民间疾苦的。
可能她说的话对这位纨绔的沈小侯爷实在是个暴击,性子单纯的沈小侯爷的信念都崩塌了。
阮凝玉眼尖地发现,他腰间原本挂着她过去送给他的玉佩不见了,被他取下了。
沈景钰见到她,瞬间就黑了脸,竟沉默寡言地抱着桌上的食物,冷脸上楼去找个配房吃。
故意躲着她。
阮凝玉想,可能是看到她觉得恶心,吃不下饭吧。
见效果这么好,她心情不错地弯了眼眸。
前世机缘巧合下,她曾被空明法师批命,说是命犯桃花,桃花无数,乃一朝红颜祸水,至于她的命运,或福或祸,皆看命数。
所以,掐掉了一朵桃花,阮凝玉很是舒心。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找跑堂点了简单的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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